很多人，尤其是一些哲學愛好者可能都有過這樣的經歷：猛然發現一些專業哲學人員，甚至是著名的哲學家或所謂的哲學大師在一些基本概念和知識上還不如一般的中學生。這裡的原因其實並不是那些專業哲學人員不如一般的中學生聰明，或他們的知識不夠，而是因為中學生都是照搬硬背課本上寫的，而編書的人往往是把歷史上最有名的一些人的觀點搬到課本上，這過程中經常並不涉及很多對於原文的深刻理解。而專業哲學人員則不同，既然拿了那份專業的薪水，就一定要有些創新，而一些被認為是著名哲學家或大師級的人物之所以被他人眾星捧月也是因為他們做出了一些別人沒有的創新。但問題往往就出在這些人並沒有真正理解傳統哲學中對於一些最基本的概念或知識的論述，因此，他們的創新中就常出現一些誤導甚至令人哭笑不得的內容。

前一段時間有老朋友向我推薦了兩個與哲學相關的微信公眾號。儘管我一直知道今天的主流專業哲學界很落後，進到那兩個微信哲學公眾號去一看，才知道今天的專業哲學的落後嚴重到了什麼程度。雖然那裡貼出的只是中國專業哲學人員的文章，但他們很多都是翻譯或評論現代西方專業哲學名人的文章，其中不能排除中文翻譯上的錯誤，但也在相當程度上反映了當代西方專業哲學已經淪落到了一種什麼樣的不堪的地步，難怪海德格爾與霍金都一再說專業哲學已經死了！

其中令我既意外也不意外的一點是那些專業哲學人員對於哲學分析之無知。

之所以不意外是因為早幾年當我開始進行公平分析的工作時發現傳統的哲學分析在當今的哲學界似乎已經快失傳了，而那所謂的大陸哲學與分析哲學之分更是糟蹋了哲學的基本分析特徵。而意外的是那些專業哲學人員居然對哲學分析的認知已經倒退到了康德以前，甚至應該說連老子和亞里士多德那些兩千多年前的人物都不如了。難道人類白進化了兩千多年？

從那兩個微信哲學公眾號里的文章來看，目前專業哲學界（中西方都包含在內）的一個熱門話題就是對什麼是哲學分析進行的分析討論。而其中令人意外的一點是，一些著名的主流哲學界人士居然把哲學分析基本上按照概念分析甚至形式邏輯的分析來對待，有人甚至主張要用所謂的一階邏輯的語言來進行哲學分析。讀者沒看錯，如果有人在聽別人朗誦也沒聽錯，那都是當今時代的著名哲學家的觀點，至少按照那兩個公眾號里的文章來說是當今時代的著名哲學家的觀點（不好意思，我平時主要感興趣的都是諸如老子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笛卡爾康德黑格爾羅素等等傳統哲學家，對當今時代的著名哲學家們關心的不夠，需要改進），他們中有人認為要把哲學分析按照一階邏輯來對待。

我想如果把這樣的題目作為選修哲學課的中學生的家庭作業布置下去，答案必然會是“所謂的哲學分析一定是綜合性分析，既包括了基本的分析過程也包括了基本的歸納舉例過程”。如果有人選修過康德哲學的AP課程的話，可能還會加進一些什麼“邏輯分析不可能帶給你新的內容，只有歸納綜合才能引入新的內容”這樣的答案；如果有的學區因為富有還給中學生開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及邏輯的課程的話，那麼那裡的中學生們還會告訴你，“康德的那些論述其實基本上都是在轉述亞里士多德的理論而已”。由於有了波普爾的批判，今天的西方世界很多人對黑格爾似乎不太感興趣儘管黑格爾的哲學其實是有其特殊的價值的。如果某些學區仍保持對黑格爾的興趣，那麼那裡的中學生或許還會在他們的答卷中加上“哲學分析一定包含了主觀邏輯分析與自然邏輯分析”以及“哲學分析包含了辯證分析”這樣的內容，儘管他們對於“辯證分析”的意義的理解可能是錯的。

當然，如果上述這些連中學生都能給出的正確的答案就已經構成了什麼是哲學分析的全部答案的話，那麼那些當代的哲學人員估計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出錯了，因為專業哲學人員，尤其是著名的專業哲學家們通常是在學校里學哲學時考試成績比較優秀的人員，如果全部答案就只是那些連中學生都知道的內容，他們也就不需要去創新了，不去創新也就不會弄出那些連中學生都會看出不對頭的錯誤了。

讓今天包括著名大師在內的專業哲學人員對哲學分析感到困惑的一個原因是上世紀上半葉時羅素和他的學生維根斯坦（據說這兩人彼此之間經常拍桌子吵架，但吵完之後還能一起喝茶。也許只是八卦傳聞而已）曾經對於語言及相關的邏輯在哲學分析中的重要作用做過一些討論，然後哲學界的一些人士將他們的哲學稱作分析哲學，儘管不但羅素和維根斯坦本人從未給自己或自己的哲學貼過那樣的標籤，而且維根斯坦還公開要與被認為是所謂分析哲學的代表的維也納學派撇清瓜葛。

但正是“分析哲學”這個古怪的名字給專業哲學人員帶來了很多困擾甚至誤導，很多人甚至用“分析哲學”這個不倫不類的名詞來解釋或定義哲學分析，而這樣的一種專業哲學界在實踐上的錯誤便導致了今天的專業哲學界對於什麼是“哲學分析”的誤解，以至於著名大師們都會在這樣的一個雖然不易理解但也非常基本的問題上做出明顯錯誤的論述。

那麼到底什麼才是對哲學分析的比較正確的詮釋呢？這個答案確實不那麼簡單，但“它肯定不等同於概念分析，更不等於形式邏輯分析，不論是什麼階的，儘管一定會包含了概念分析與形式邏輯的分析”。那麼到底正確的答案是什麼呢？其實，“上面給出的中學生都知道的答案已經構成了對於那些當代的專業哲學界的錯誤答案的糾正的很大的一部分”。除了那些部分之外，語言分析與形式邏輯的分析當然也很重要，只不過羅素與維根斯坦他們關於語言分析的理論有着一個嚴重的漏洞，而那個漏洞其實早在兩千五百年前已經由老子的一句“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給補上了。當然，今天中國的專業哲學界人士100%看不出老子的這句話如何把羅素與維根斯坦對於語言分析在哲學中的作用的討論的漏洞給補上的。這也沒辦法了，讓他們好好去補一下老子的哲學吧。據說黑格爾在Jena大學曾開過老子這門課，今天的中國專業哲學界人士或許可以去找一下黑格爾的當時的講稿，也許能從中找出一些提示來。我這裡可以給他們一些提示：要想弄懂上面那句老子的話對於羅素和維根斯坦他們的語言分析的補充需要先弄懂老子在那句話之前說的“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二者同出而異名，故謂之玄。”如果覺得那兩句話還是不好懂，那就先去弄懂老子在更前面的說的兩句話，“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那麼，把那些中學生的答案加上羅素，維根斯坦的理論，再加上老子的理論就能給出什麼是“哲學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