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会前抓人李宗仁是死活不承认和“韩复榘命案”有关系,虽然“口供”里漏洞百出也是咬定牙关不承认。那么咱们英明雄武的公安机关就没办法了吗?错了!你们想错了!咱们英明雄武的公安机关有的是办法!团伙作案成员抓起来之后自然是要分开审问,这是办案子的常识。那就把白付参谋总长也抓起来问一问吧。 李、白二人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可是世事沧桑难预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到了大限也是没办法,一个飞到美国,另一个飞到台湾,从此天各一方,“君在太平洋东,俺在太平洋西,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太平洋水。” 白崇禧的“口供”是台湾“中央近代史研究所”搞出来的,最后定稿就是《口述历史丛书》其中的《白崇禧先生访问记录》。这个《访问记录》是从1963年2月7日开始至1966年11月24日为止,一共搞了128次访问,还没有结尾就被迫停止了,因为第128次的8天后,白崇禧死了。
白 崇 禧 这可真是没有比这个再合适的“隔离审查”了,一个美国一个台湾,还没有互联网!哈哈哈——咦?还是有漏洞! 这个《白崇禧先生访问记录》执笔整理的人有四位,其中的陈存恭写了前言,其中写到白崇禧对这些访谈者十分热情,对这个工作也很重视,“……后来我发现他(白崇禧)在访问期间会询问很多当事人,要他们提供意见和资料,他自己也动手找资料,据我所知,将军(白崇禧)用作谈话资料者至少有下列数种:1、2、3、4、5、6、7、8.”其中有关抗战的是排在第2的何应钦编著《八年抗战之经过》、和排在第7的黄旭初先生在香港《春秋》杂志连载文字。 《李宗仁眼里的李宗仁》的作者之一唐德刚先生曾经记述,“但是在六十年代的初期,他(李宗仁)为征询他老部下黄旭初先生对本稿的意见,乃把这副本寄给了黄氏。后来他匆匆束装取道瑞士返国时——因黄氏侨居香港——乃未及索回。因此此一副本乃落入黄旭初之手。 此时恰好黄氏也正在撰写他自己的《黄旭初回忆录》,并分章在香港的《春秋》杂志上连载。李氏返国之后,不久便卷入”文革“漩涡而消息全无。黄氏乃将李宗仁的回忆录,大加采用,改头换面地写入了他自己的回忆录里去。因此笔者在李稿中的许多笔误和未及改正的小错误,也被黄旭初先生误用了。” 按照这个说法,“文革”是个分界线,之后黄旭初抄袭了很多,那么之前抄袭了没有?咱们下结论是不是还是要慎重点儿吧,不能轻易肯定黄氏没有“文革”撑腰就敢抄袭。不过如果没抄袭,那黄旭初会不会改写?会不会参考? 所以讲,黄旭初写的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成了李、白二人“串供”的媒介了!而且不是有意安排,而是自然天成,真是令人感叹啊。但是没办法,咱们现在就是这么个条件,凑乎着用吧。 白崇禧先生没说完《白崇禧先生访问记录》就去世了,这无论如何来说都是很遗憾的,可是没办法,“小诸葛”一世聪明最后中了奸计,面对张姓年轻小姐的上门求战,白崇禧一生征战怕过谁?别说一个小小的丫头,就是冈村宁次也是不惧!白上将挺枪而上!搏斗一夜!唉!“震”亡!实在令人叹息,不过呢,“瓦罐不离井边破、大将难免阵前死”,这是宿命啊。 没有问完,当事人就没了,不过基本不影响咱们的事儿,有关韩复榘的事情白崇禧已经说完了。 韩复榘弃济南、泰安,“军委会复又命令给李长官与韩复榘,令韩重入泰安并以泰山为根据地指挥地方团队游击敌人。” 白崇禧所说的这个“军委会”的命令和第5战区的作战计划有矛盾。第5战区是要把泰安作为一个准备“兖州附近之会战”行动的解散点,是要放弃的,而“军委会”让部队重回解散点,意图何为? 如果说“军委会”不准备“兖州附近之会战”,那也得计划下一步的作战,而不能死守泰安,可是“军委会”并无后续安排。这样,除了消耗部队,就只能说争取所谓的“持久战”了,可是“持久战”恰恰是要避免消耗自己的部队,而去争取消耗日军。而且这个说法和蒋总裁的电报有矛盾,蒋总裁的电报是让韩复榘“固守泰安”,这和白崇禧所说的“重入泰安并以泰山为根据地指挥地方团队游击敌人”是两回事儿,白付参谋总长这样篡改当时的命令,估计也是认为当时蒋总裁的命令是不对的吧。 “韩接奉命令后,仍然将公私物品由津浦、陇海转平汉路停于漯河,李长官劝其重入泰安,且不可违背军委会之命令擅入第1战区之防地。韩非独不理竟覆电云:‘南京不守,何有于泰安?’又云‘全国抗战,何分彼此?’言下之意以为入第1战区之防地为理所当然。李长官见其执迷不悟,将其态度转报军委会。” 哈——哈!公安局就是有办法,只要是分开问就没有问不出来的!李宗仁在美国是死活不承认跟“韩复榘命案”有关系,而白崇禧在台湾却承认了,“李长官见其执迷不悟,将其态度转报军委会。” 再者,白崇禧所说的军委会给“李长官与韩复榘,令韩重入泰安……”的命令,其实是蒋总裁发出的,时间是12月31日。按照白崇禧的说法,“韩接奉命令后,仍然将公私物品由津浦、陇海转平汉路停于漯河”,那么,韩复榘就是在12月31日以后才把“公私物品”运走的,“赃物”转移的路线也很清楚,“由津浦、陇海转平汉路停于漯河”。 李宗仁关于韩复榘转移“赃物”的说法和白崇禧不同,他的说法是韩复榘在11月29日早上在济南就下命令转移“赃物”了,时间上差了一个月。 其实两人说的都不对。11月6日、8日,蒋总裁连续两封电报让韩复榘北上反攻,韩复榘硬着头皮带队出征。行前安排把省府迁往宁阳,以免遭日机轰炸。他的妻子高艺珍及次妾都不愿远去,只好暂送曹县,而其妾纪甘青被送到银川。 韩复榘很“狡猾”,早早就转移了“赃物”。韩复榘的家眷和东西早在11月中旬就已经到了曹县了,而这个曹县是在津浦路以西300里,此时、白崇禧所说的12月31日,“赃物”再向漯河转移,实在是没有再走300里回头路、再去津浦线上去坐火车的必要。一般来讲应该直接南下,到达商丘再循陇海线向西转移。 李、白二人的说法不同而且都不符合实际情况,可是又纠缠此事不放,就是为了说明韩复榘避战逃跑,可是因为“用力过猛”就出现了纰漏。 捏造的东西肯定不会和事实完全一样的,捏造罪名者对于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也是不报百分百希望的,不过出现纰漏就出现纰漏,再加点码好了。“李长官劝其重入泰安,且不可违背军委会之命令擅入第1战区之防地。” 李长官所依据的这个命令是军委会在1937年12月20日发布的,也就是军委会自己从自己的防地南京跑掉之后才发布的,训令各战区,“为了粉碎敌军速战速决,攻占点线,必须全面抵抗,消耗敌人。因此各战区的军队、行政、党务机关,均不得离开原战区。” 军委会训令的内容里指的是“军队、行政、党务机关”,并没有包括家眷。所以讲,别说韩复榘把三个老婆和孩子们转移到第1战区去,就是转移到美国去也没有违反这个训令。李宗仁如果拿这个训令来“劝”韩复榘是“劝”不着的,因为训令里并没有这个要求。如果第5战区自己非要这样要求的话,那么韩复榘就会反过来要求李宗仁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从广西搬到徐州来是不是? 抛开这些不说,单说韩复榘转移老婆、孩子对不对?俺认为这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因为你不能拿“准备为共产主义奉献终身”的标准来要求韩复榘,就是这些“无产阶级先锋队员”,也净是把老婆、孩子送到海外、自己“裸官”不是? 所以讲,李宗仁是不能“劝”韩复榘“不可违背军委会之命令擅入第1战区之防地”的。李长官的“劝”既然不存在,那么韩复榘顶撞上官的这两句话、“南京不守,何有于泰安?”、“全国抗战,何分彼此?”,就更不能存在了不是? 既然韩复榘的这两句话不存在,那么“李长官见其执迷不悟,将其态度转报军委会”,这就是阴谋发动,开始陷害了。“南京不守,何有于泰安?”、“全国抗战,何分彼此?”就是捏造、陷害了,是不是? “蒋总裁接获此项报告甚为重视”,白崇禧再次强调“韩复榘命案”是李宗仁挑头的。 “曾召集军委会高级幕僚开会,出席者计有参谋总长何敬之将军(何应钦),政治部长陈辞修将军(陈诚)与我(时任付参谋总长),众皆以为若让韩部自由进退而不加一制裁,则军纪荡然,民心丧失。” 这还是个小会,出席者还是只有四人,“众皆以为”就是意思大家意见一致,当然包括白崇禧自己。 “如此不独参加抗战之180余师及40余旅丧失信心,全面战争亦无法指挥,” 韩复榘的这颗人头就是值钱,比张学良、宋哲元、刘峙、张自忠的人头就是值钱! “故一致主张严办,以振纲纪。委员长亦有此决心。” 白崇禧所讲这个小会的目的就是要说明韩复榘犯了众怒,而且老大也定下了主意,并不是个人或者团体争斗,“严办韩复榘”在国家这个高度上来讲是站得住脚的。可是张学良、宋哲元、刘峙、张自忠这些人为啥你们就不主张“严办,以振纲纪”呢?委员长为啥对这些人就没有这个“决心”了? 唉!这是个不审问当事人、更不许申诉就定案的“黑会”。返回头咱们再看李宗仁的说法,蒋总裁是在开封也开了一个“四人会议”,再次强调了委员长的决心,而程潜附议,李、白二人“一旁默坐,未发一言”。要是这样的话,李、白二人的表现就能解释得通了,“俺们早就知道了”,因为白崇禧小会之后是肯定会把这个“严办韩复榘”的消息告诉李宗仁的。就是白崇禧不告诉,从工作程序上来讲,既然第5战区司令长官有个报告上来,军委会就应该有个回应下去。所以讲,李宗仁说自己事前不知道这个事情是说不过去的。 “(开封军事)会前委员长趁各别召见之际,将韩逮捕。” 对不上了!露馅儿了!这就是“背靠背”搞材料的好处了。 这是个具有相当搞笑效果的穿帮。要是白崇禧说的会前逮捕了,那李宗仁所说会场上的“刘峙啊、韩复榘脸色发青啊、脚步蹒跚啊、众人纷纷说糟了啊”,这些活灵活现的表演是咋来的?另外,白崇禧也是必须要出席这个会的,在会上看见已被抓起来的韩复榘又坐在会场上了,白付参谋总长会不会大吃一惊? 韩复榘到底是在哪儿“落网”的?到底是在李宗仁所说的会上、还是白崇禧所说的会前?反正不会是会前绑一次、会上再绑一次的,李、白二人肯定最少有一个人说了假话!前文咱们已经看过了李长官导演的逮捕韩复榘“现场会”了,很是细致。这次白付参谋总长又来个智取韩复榘的“甘露寺”,这个电影节的大奖不知该给谁好? 还有一种说法是韩复榘一到开封火车站即被逮捕,根本就没有和委员长见面和陈述的机会。韩复榘是盼望着和蒋总裁谈话的,而且恐怕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的,当然,要害他的人,自然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所以,俺个人偏向这个说法。 可以设想,有人做了很多工作,终于使蒋总裁同意先逮捕韩复榘,“因为有可能这个家伙通日了,先抓起来再说,要不然是很危险的。”那就先抓起来,审一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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