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中國恢復了高考制度。第二年,陸宜考進上海工業大學電機系。理工不是她的強項,考分不高,她是走讀生。 而家政,她的父母因中國的政治變幻太不可捉摸,申請女兒去香港定居。由於申請的人太多,等候期太長,家政先以探親的理由,雙程票去了香港。 七九年,陸宜的姐姐轉輾外鄉多年後,終於由父親曾任教的學校出面,為她調回上海,作為對當年導致她父親慘死的補償。 那一晚,在家裡為姐姐調回家設宴,答謝多年來對她姐姐有過幫助的親友,陸宜正是在暑假中。 陸宜為這晚宴已忙碌了幾天,客人開始來後她悄悄去洗了澡,換了衣裙想去園子裡趁涼。姐姐一把拉住她:“宜,家裡有客,你不要出去。” “我透透氣去,客人都是因你而來的,我走開一下不要緊吧?” “找個人陪你好嗎?”姐姐指一指她的一堆朋友。 陸宜輕聲說:“我最不喜歡和人敷衍。” 她對姐姐指的那幾個人微微笑一笑,點了一下頭,就走了。 家太小,人太多,她走到花園角落的井欄上坐下,深深吐出一口氣。井台旁邊有一棵無花果樹,樹枝伸展到她的頭上,她摘下一顆剛熟的無花果,慢慢地吃着,想着心事。 幾天前,她母親對她有過一次對話。 母親說:“宜,你姐姐回來後,馬上要結婚,她的情況你也清楚,男方是沒有房子的,我們只能把房間隔開,我倆住小間了。” “這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了,媽鄭重其事地找我,還有別的事吧?” 母親臉一紅,過了會兒才說:“你算是有貌也有才了,在追求你的男孩中,可要找個能解決我家問題的人。” 陸宜猜測母親的話意。好久,有點傷心地回答:“媽,你放心,我找個有房子的對象就是了,不符合這條件,我不會和人家發展感情。” 這個時期,上海開始歸還文革時占據的私人財產,房產。但是積案太多,歸還正從社會名流,海外有影響的人士開始。陸宜的祖父母此時均已故世,以她母親那一普通醫生的身分,不知何時才能輪到發還房產?要母親安心,讓姐姐婚後有隱私,唯一的辦法就是陸宜快找個人嫁出去。 找個人嫁出去和她多年憧憬的愛情相距是多麼遙遠! 而且,她的學生身分校方是不允許結婚的。她必須在家住到畢業,也就是說起碼得與母親,姐姐夫婦在一間房共住兩年。 心中的委屈,煩惱向誰訴說?唯一的摯友遠在香港。 這時月亮升起來了,月光穿過無花果樹葉灑到她的身上。 她抬起頭看着圓月。哦,你又圓了。她微微對月兒一笑,輕聲問它: 何事長向別時圓? 她抬起手想要再摘一顆無花果,這時有一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月光。 她機敏地跳出樹影,走到花園中央的空地上來,雙手抱在胸前,一言不發地打量眼前的這位青年男子。 李若谷是十分不願地來參加這個聚會的。他是上海去黑龍江建設兵團的知青,由於有些小才華,又會畫西洋畫,多年來一直在兵團師部任教師。七六年一恢復高考,他即以當地考分最高的成績考上上海交通大學。 回滬以後,就開始有很多很多人為他介紹女朋友,他這才知道他目前是擁有女兒的丈母娘心目中的佳婿。 他父親是技術官員,在解放前的學生運動中入黨,曾是中國早期派到蘇聯去參加科研的研究生。在文革中,政府用被捕進牢的辦法保護他避免被批鬥。如今,國家急於建設,父親不單被重用,而且官位也升到比文革前高得多的地位。上級為他父親配備了轎車,電話,還正為他家找合適的房子。而他本人就讀於上海著名的大學。在未婚的男子中,他的條件是家庭本人二者具佳,是女性理想的婚姻對象。 他其實也很想找個女友了,以前因一直在設法回滬,耽擱了下來。他已經二十七歲了,在獨眠時多麼想有個女人可以擁抱。每月,他都會發生血脈忿張而無可發泄的情況。但他要求一個他看得上的女孩。他發現,大多數為他介紹女朋友的人都是在拉郎配,是純為人情考慮的,浪費了他那麼多的時間,看的都是庸俗脂粉。 前幾天,一位在黑龍江時的交的好友來他家,問他,可記得如此這般一個女生? “有點印象。” “我為你介紹她的妹妹,好嗎?” “不好。她很一般,妹妹肯定不怎樣,我的女友,應該是出色的。” 這事情本該結束了,但今天,那朋友去他家,死纏活拖把他拉來: “我已和人家說了,你給我面子,坐坐就好,看一眼你並不吃虧的。” 到了陸家,他覺得煩。天熱,人多,地方小,他該在家睡覺才是呢。 這時,他看到浴室出來一個女孩,側身和姐姐說了幾句話。就這麼驚鴻一瞥,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他其實沒有看清她,但,就那側面的輪廓,加上才洗淨的披散的長髮,就使他驚艷。還有,特別地,她的衣着。 當時的中國,人們剛從藍,灰,白中走出來,就走到反面去了。幾乎每個女性,都穿着紅,黃,粉,把自己打扮得如糖果般,再加上花邊,娃娃領,惡俗得他這愛好美術的人一見就想逃。 這女孩穿着一條深藍色帶小白點的人造棉連衣裙,無領無袖,腰間只穿了一股鬆緊帶。但就這樣簡單的裝束,把她的身材襯得欣長,窈窕,柔軟。把她和一般的女子區別開來。 她經過他身旁,他聞到一股幽香。很淡,但十分地誘惑,一陣風似的走了。 “就是她?” 他看着那朋友問。 “對呀,”那朋友看到他眼睛都直了,取笑道:“看過了,就該走了吧?” 他似乎沒聽到,拔腿就想跟上那女孩。 陸宜的姐姐一把拉住他:“小李子,人家都這樣叫你的吧?是這樣,” 她有點為難地說:“我還沒有向我妹妹介紹過你的事。” “那我自己介紹好了。” 她還是拉着他:“我妹她,有點個性,還請你含蓄一點。” 李若谷應了一聲,他怕錯過佳人,急急追上去了。 他看見她沉思,看見她摘無花果,看見她和月亮對話,就是不敢上前和她說話。他覺得,她坐在井沿就象童話中的仙女。直到—— 他倆對視很久,若谷笑道:“什麼意思呵,好像警察看小偷。” “確實有點兒可疑,你面目模糊,行蹤可疑,為什麼躲在樹蔭裡面不打招呼?” “哎,我是正大光明地一路走來的,可你小姐心事重重地不察覺,這不和你打招呼了嗎,嚇成這樣?” 他突然用非常溫和的調子說:“看了這久,你肯定記住我了吧?” “看的久,是因為有點近視,得看清楚。好了,不象小偷,請便吧。” “哦,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看上去有點煩惱,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好嗎?” “不大好,在這裡一樣舒心,為什麼要出去?” “這個園子是不錯,但是,你家陽台上看下來,豈不是一目了然,唔?” 他在軟語相求,意外地有人來明顯地追求,陸宜有點兒喜歡。她朝陽台上的人影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隨他走出院子。 倆人邊走邊聊: “你的名字是陸易?容易的易吧?” “宜家宜室,這話總聽到過?” “啊,陸宜,你今後可會宜家宜室?” “這與你何干?你的行為好像是在弔膀子。我今年已二十三歲,可不是無知少女,由你引誘得了的。” “你實在,實在太特別,不要那麼凶吧。為什麼不打聽我的情況呢?起碼姓名什麼的。” “姓甚名甚,無非是趙,錢,孫,李,我正等着你自動一一報上來呢,” 她語氣分明是婉轉下來了,“想讓我知道,你是不會非要我問的,如不在乎我知道不知道,問來有何用?” 他深深地看她,久久地,眼中流露出激賞,真是個機敏的女子。陸宜滴溜溜地轉着眼珠,詢問地看着他。等他報名字。 他故意不告訴她,轉個話題說話:“你呀,為什麼要那麼難說話?還裝出一副滄桑的口氣。” “怎見得是裝的呢?” “我曾經在黑龍江建設兵團呆了七年,和你姐姐在不同的連隊,看到的人和事之多實在不是你能想象的。你雖聰明,閱歷卻不夠,裝老練我怎看不出?告訴你,真正的經歷滄桑的女子在我們這樣相處情形時,是要拿出一副天真,可愛,無知的樣子 來的,哪像你。” 陸宜“哧”地笑一下:“你一定有過很多天真,可愛,無知的女朋友。” 那一聲笑,仿佛顆火種,在若谷小腹點起一團火,他突然向陸宜貼近,想與她接近 些。 “啊耶,做啥呀?” 陸宜又羞又怕,下意識地猛推開他,跳到幾步遠處,回過頭來,紅着臉惱怒地盯住他看。 他不好意思地笑一了下,又走近些,輕聲問:“你從來未曾有過男友?” “那是自然有過的,但從未有人像你那麼放肆。” “對不起,我實在是喜歡你,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吃些什麼,好嗎?” “不好,我要回家了。” “害怕了?真正是小孩子呢,剛才還作出一副老練的樣子。” 她不答,心裡確實有點兒害怕,這裡是上海西區的淮海西路,深夜,只有梧桐,月光,昏暗的街燈,不塊不慢的無軌電車,還有這陌生而與她姐姐有點兒淵源的男人。 若谷感到有些掃興,有些緊張,說:“要回家,我送你,我也要和你家人告別,你其實膽子是很小的。我的名字是李若谷,李,木子李。。。” “我知道了,虛懷若谷的意思,我姐姐一定知道你的。” “我和你姐姐其實並不熟悉,不過要了解我的情況,你一定可以有渠道的。” 陸宜急急往家走去,若谷訕訕跟着。在一個黑暗的街角,他拉住她的手,笑道:“怕你害怕,不是意圖侵犯你哎。” 她不理他。 走到亮處,放開她,又說:“你的手真軟啊。” 陸宜怒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那麼輕浮,我可不會喜歡你。” 若谷聽了很後悔,怎麼會給她這樣的印象?他在農村時曾和很多女孩子嬉皮笑臉調情開玩笑,慣了。今天,在這個他認真想要獲得的女子前,他的這一習慣顯然不得她的心。 使他喜出望外的是,陸宜居然同意和他交往。 夏天過去了,他進入了大學第四年,學業不再緊張,已經開始考慮畢業設計了。 她也是大學第三年,大都是專業課程,也容易對付。他幾乎天天到她家去。 他對她越來越迷戀,看到她的身影,聞到她的味道,他就渾身像着火一般,只想把她擁入懷裡。 每當他到陸家時,陸宜的姐姐和母親就會找個藉口出去,留下他倆獨自相處。 當關門聲音響起後,若谷就會着魔似的撲到陸宜身上,吻她,揉她,擠壓她,把他火熱的唇印在他能夠碰到的每一寸肌膚上。 有一次陸宜羞得不行,推開他,發怒:“不許放肆,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乾脆與你分手。” 他呻吟着哀求:“好陸宜,你就讓我解一下饑渴吧,如再不讓我碰你,我就要瘋狂了。” 他把她的手引到他那個部位。它,火熱滾燙,高昂堅挺。陸宜如同觸電般撒手。他 一把抓緊她,順勢把另一隻手伸進她的裙下,那溫柔的地方濕如潮湧。 他使勁兒把她壓向床。她掙扎着坐起身,求他:“請你,不要。如果我會成為你的 妻子,你忍耐一下,等那天。如不,那不是屬於你的。” 倆人都靜下來,空氣中唯有喘息之聲。 “我已無法忍耐。你,還有不做我妻子的念頭?” “誰知道呢?”陸宜緩緩說出心頭之語:“我的一生中還沒有遇到過比你條件更好的追求我的男人,也喜歡你,但我沒有感到與你達到心心相印的地步。就是說,我倆還沒有相愛?” “天知道,你這笨人,愛是動詞阿,你查查字典看。我們剛剛要做的就是愛,身心俱融。在茫茫人世,我只想與你幹這,就是說我愛你。讓我們來完成愛,好嗎?” “騙人呢,你這急色鬼。” 若谷真正感到忿怒:“陸宜,總算知道你原是這樣三心二意的人,但我一定要得到你,無論如何,我要娶你為妻。” 從那天開始,若谷有空就跟着陸宜。她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經常到她學校等她,她在上課,他等在走廊。有時兩堂課間有空時,她自修做作業,他會幫她做,討論。而且,還和她的同學們混得很熟。不久,人人都知道陸宜已經有了將會結婚的男友,對她有意並曾經追求的人漸漸知難而退了。她對這樣的跟隨厭煩透了,正式發怒道:“你為什麼這樣緊盯我,好像葛朗台守着錢?弄得人人以為我定會嫁你似的。” “嘿,你還準備嫁別人?死心吧,我是不會給任何人任何機會的。” 陸宜非常困惑,這是什麼樣的交往?簡直是強迫。她對姐姐抱怨道:“你給我找個野人來了。” “他對你怎樣了?” “死盯。” “他要和你結婚嗎?” “簡直瘋狂,現在就巴不得我做他的事實上的妻。可我,還得兩年才畢業,哪能夠讓他做這事?” “宜,除了他,你還有別的喜歡的人嗎?” “他是我遇上的條件最好的人,卻還不是我盼望的人。” “你盼望什麼樣的人?” “要能夠與我兩顆心靈共同撞擊出火花的人。” “那麼浪漫,你書看得太多了。再怎麼,撞擊也只是一時的。夫妻,守着過,相互珍視,生兒育女,儘量過的舒適些就是了。你準備怎樣呢?” 陸宜低頭不語,半餉,羞澀地說:“他老要求那事,有時還下死勁兒,我怕他得手,你去告訴他,就斷了吧?” “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對着你不動慾念,沒有衝動,那才是對你的侮辱呢,他又沒病。告訴你,要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健康男人,冰清玉潔地守着你,兩年後才能結婚,是不可能的神話。” “唉,我也看出這點來了,可是,我真的不能決定就是他。” “他有什麼不好?大概沒有經驗,他對你太動情了。好妹妹,你積極點,你好像沒 有到過他家去吧?你去拜訪一下長輩也應該的嘛。” “他是催了幾次的,但那樣急色的人,我去可不是羊入虎口嗎?” “你這真是,有多少女孩子想入這虎口還沒門呢。聽我一句話,再交往下去看看合不合適吧” 若谷父母正式請陸宜見面。 若谷父母親看到陸宜暗暗喝聲彩,那女孩清麗,樸素,低調,但有一股書卷氣。她 走近微微低頭屈膝行禮,稱呼:“伯母,伯父。” “哦,好孩子。”李母笑道:“我只道是我們家老大是個悶人,常擔心這人是要打光棍的,那知道福分那麼好,找了個你那樣的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呢?我家只有倆男孩子,你以後就是我女兒了。我叫你宜兒吧。我們安徽人,叫你單名很拗口的。” “是,伯母,我家長輩也是這麼叫的。” 李父也驚訝地看了老半天,笑道:“難得這孩子有教養,聽你稱呼我們就知道有家教了。我們家還有個小兒子,真是浪子,現在北京念書呢。他從小就得女孩子歡心,他那票追着他的女孩子,不請自來,趕着叫我們爸爸媽媽。這算是什麼呢?我以為如今的女孩子都這麼輕浮了。誰知今天我們這正牌的未婚兒媳婦這樣有分寸。我倒是盼望你早點叫我們爸爸媽媽。” 陸宜慢慢和他們談着話,談話間發現姑父原和李父是留蘇時的朋友。 “你姑父在基輔,我在明斯克,他還好嗎?” “唉,他學錯了行,核子放射,一輩子都在荒野的地方工作。” “是啊,那時國家的需要嘛。” 話談得很投機。倆老十分喜歡。他家有個安徽大嬸幫着做家務,陸宜吃了飯,坐一下就告辭了。 若谷送了陸宜回來,他母親正等他呢,一見他興奮地說:“你真行,不動聲色就找到那麼好的女朋友,我家要添人口了。正好剛分到房子,樓上那套房你們住,一畢業後就結婚吧,要盡孝道,就快點生孩子。我們家裡的平均年齡也實在太高了,這問題該由你倆兄弟解決。你父與我盼望着兒媳孫兒呢。” “她,還要將近兩年才畢業呢。” “哦?那真是掃興。不過找對了人,早晚是你的,現在只能等着了,不要着急。” “什麼叫做‘不要着急’?現在如她那般的女孩不多呢。我都快二十八了,着急得很,就怕被人搶了去。” “胡說,很矜持的女孩子,怎會被人搶?” “媽,人家是黃花閨女,誰規定是我的?你該為我想想辦法把她定下才好呢。” “真沒出息,你弟弟有那麼多女孩子自動找上門來。你就一個都要母親幫忙。我有 什麼辦法可以幫你追人家到手?” “只要你不要管我,就是幫我。她家房子緊張,姐姐要結婚,裝修家居,我想法帶她來我家。你裝作不知道。” 他母親心領神會,但故意口中抱怨:“我哪管得了你?自己做事有分寸就行了。” 陸宜在一周后正式成為婦人。 那天是周六,午後若谷來她學校接她:“我們學校內部放映《原野》,去看吧。” 看完電影,吃了些小吃,若谷就要帶她去他家,說:“我媽很想你,她沒女兒,真的很疼你呢。” 下了電梯,陸宜就疑惑地說:“我記得上次來是第十樓,今天怎麼到十二樓來了?” “樓下那套房是我父母住的,這兒,我住。” 進了門,那房子空廣而粗糙,完全沒有裝修過。她不覺笑道:“這兒除了床,連凳 都沒有,你準備讓我坐哪?” 若谷鎖上門,抱住她,壞壞地笑:“這兒只需要床,我根本就不準備讓你坐着。” 這時,她心中一片明澄,馬上,她將成為他的女人。聽了家人的意見和常流露出來的盼望,她其實也準備做他的妻子,那事情總要來的吧?那天,她很順從。 他急急吻她,褪去她衣裙,她抓起被子遮住光潔的軀體,她被他搓揉的既緊張害怕,也情慾漸起。那是倆人的第一次,他們都找不准地方。每當他憑着本能往那最濕潤,茂盛的部位衝擊,她就像被刀割那麼慘叫:“痛啊。” 他最後冷靜下來:“這怎麼回事呢,這是自然的事情啊。我在東北看到牛,馬,狗都會來這事,為什麼我們的難度那麼高?” “是不是我們不匹配?” “去你的,還在說玩笑話。” 他仔細想着看到過的動物的姿勢。 “我明白了,你把腿分開。” 陸宜只感到一根火燙的棍往她身體捅進。 “啊,痛啊。” 她悶聲慘呼,真正是處女的酷刑。 一陣衝擊後,一股熱流注入她的身體。 他與她,連着身子昏睡過去。 月光如水照醒了她。她略動了一下,他即醒來。 “怎麼了?” “好像在水中一樣,讓我看看。” 才坐起,身子裡就不斷有液體外流,在半明半暗的月色中,斑斑血跡清晰地印在床單上。她委屈地將頭靠在他肩上,輕聲哭泣。 有些內疚,無限喜悅,多年的浮躁已經平伏下來。他溫柔地將她攬到胸前,擁着她。他知道,她正在與處女的她泣別。 若谷那時正處於情慾的顛峰年齡,這性愛,不試則已,一試銷魂。恨不能時時化在 陸宜身上,一有機會,哪怕是青天白日,也半哄半強迫,把陸宜拖到床上去。陸宜天生的柔弱,非常不能承受。久了,李家父母也感到非常不妥。 沒多久,李家父母請陸宜母親在外面吃飯。當甜點上來後,李母說明意願:“今天約大家出來,一來和親家認識,二來是有事相商。我們家跟據若谷父親的級別,分了兩套房子,家裡有兩個兒子,但是都是住校念書,所以有一套房是空的。由於鄰居有些是部里同級的同事,現在到了級別等待分房的人太多,所以很多人對這有意見。聽說陸宜這孩子因為姐姐結婚,家中居住困難,反正早晚是我們家媳婦,為什麼不住到我家來呢,對兩家都方便。我們請親友鄰居來家聚會一下,說明一下,宜兒是媳婦。等兩人大學畢業,再籌辦婚事。不知親家的意見是怎樣?” 陸宜的母親看看女兒,說:“宜兒如願意,就兩邊家裡住吧。” 李家小範圍請了陸李兩家親友聚了一下,陸宜正式搬進李家。 當若谷幫她拿私人用品時,陸宜悄悄問母親:“人家會怎麼說我?” “女兒,這生活,對付着過吧,自己覺得不錯就行了,管人家說什麼?” “媽媽,我非常非常地不習慣那樣。” 她喃喃說道,眼淚不覺就流了下來。 母親心疼地摟住她的肩,慢慢勸解:“女人必然要經歷這,你以後會習慣的。” 當暑假又到的時候,陸宜已習慣了在李家的生活。 若谷已畢業,通過關係被安排到船舶設計院,但還沒有正式開始工作。 陸宜覺得日子悶,想散散心,說:“你工作後就沒時間玩了,我們趁這最後一個假期出外遊歷一下。” “想去哪兒呢?不要去太累人的地方。我去過很多地方,知道遊玩有時是很累人的。” “我們去青島吧,我還沒有看過大海。有興趣就游泳,想休息,就在沙灘睡覺。” “那好,我去對爸爸說,安排住的地方好些,否則,玩起來就沒勁了。” 若谷父親把他們安排住在北海艦隊招待所。 他母親說:“宜兒,別玩過頭了。要早些回來,我們家的老二要回來了,你要認識一下弟弟。” 那夜,李家的老二回家了。 陸宜在那夜睡不着,聽着若谷發出均勻的呼吸,她的心緒飄啊飄啊毫無着處。悄悄地下了床,赤腳溜到廳里,跳上窗台,背靠窗框,雙手抱胸,兩腿交叉抵着另一面窗框,讓風吹着她。 她常常失眠。失眠時她總是一人靜靜地發呆,種種委屈流過她的心底。這看似美滿的生活其實是千瘡百孔。那生活,不是她追求得到的,而是她漸漸地,無奈地陷入的。與她共同生活的男人是個好條件的男人,卻不是她心靈的伴侶。同床共枕,肌膚相親,她的心卻常孤獨着。 她常在盼望,盼望有一天,她的心能夠找到伴,從而再也不孤獨。 月亮升起來了,在這獨立的高樓的頂層。她好像獨處於天地之間,與這大半滿的明月非常接近,舉手就可觸及一般。 高樓的風有些涼,她捲起身子,抵禦這寒意。 人生,大多時是不自由的,為了最基本的生存空間,她在願與不願間,由着命運的安排,一步步早已走入少婦生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