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与人之间在智力、品德、能力上存在差异,这些差异,在古代可能更为突出。一个智力、品德、能力超群的最高领导者,对族群、国家的存续与成功至关重要,这个最高领导者的头衔通常是国王或皇帝。有时,国王或皇帝并不是最卓越杰出的人物,但是他代表着汇聚在他周围的优秀人物群体,这一群体可能是贵族群体,或者是士大夫阶层。君主制(或帝制)、(广义的)封建制在世界各地各种文明中都曾长期存在,有其必然的合理性。
起初,人类的社会角色分化并不明显。杰出的政治家往往同时是优秀的哲学家、思想家,可能还兼为文学家;科学家往往出身贵族,或严重依赖贵族、教士阶层的支持。在社会分工进化过程中,科学、思想、文化逐步减少着与王权(或皇权)、教权的耦合,逐步摆脱着对二者依赖,最终,以欧洲文艺复兴为标志,科学、思想、文化总体上挣脱了王权、教权的控制,获得了独立发展的地位,并反过来对政治、宗教发挥重大影响力。
科学、思想、文化的独立发展也带来了教育的两个重大变化: 1。教育完全可以不依赖政治组织、宗教组织独立开展; 2。社会完全可以为出身、地位不同的人提供同等的教育。
从而,科学、思想、文化的独立发展大大地推动了教育的普及,大大提高了社会成员思想启蒙的广度和深度,造就了社会成员自主意识的普遍觉醒。人与人之间智力、品德、能力等方面的差距随着教育的普及和对等而不断缩小,人们会自然而然地要求政治上的彼此平等,自然而然地要求彼此享受同等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这就是民主制度产生并逐渐成为世界主流文明的内在动力。
教育越普及,社会的启蒙程度越高,民智越开化,社会的民主要求就越强烈,实行民主制度的条件就越成熟。因此,拒绝民主的统治者,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教育的真正普及,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压制、摧残对国民的启蒙努力,一定会把以开启民智为目的的学校教育、社会教育扭曲、篡改为灌输、洗脑,扼杀独立思考的异形教育和充斥谎言、欺骗,制造野蛮、愚昧的毒化教育。
民主制度是大势所趋。同时,民主制度并没有固定的模式,共和制民主制、君主立宪制(虚君共和)都是可能的民主制实现形式,它们各有所长,没有截然的好坏之分;民主制度下的具体建构、实施、操作制度,如选举制度,可能形式百变,同样,它们也未必有截然的优劣之分。在分权制衡和法治化这两大民主原则下,民主的具体实现形式是可探索、可选择的。
要求一步就到达一个非常理想的民主社会阶段是一种诡辩言论,它是反民主制度者的一个常用借口。民主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它将布满坎坷。重要的是,我们要向着正确的方向迈开脚步,向着更好的民主社会不断前进、不断演化;重要的是,我们没有停步不前,更没有加速倒车;重要的是,我们没有被世界文明甩在后面,越甩越远;重要的是,我们没有:自绝于人类文明,却无知无痛。
二
民主制度是完美无缺的吗?民主制度是包治百病的吗?没有人能够完美无瑕,没有药能够包治百病,民主制度也是如此,至少目前,民主制度仍有很多缺陷,很多弱点。民主制度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弊病,她可能不断地生病,甚至可能得很重的病。民主制度只不过是最不坏的制度而已。
民主制度的“弊病”,可能举不胜举。比如,民主国家是小政府,权力相当有限;花钱也处处有人管,政府每项支出都得经国民或国民代表同意、授权,要走严格的程序,想从国民身上多抠出一点钱来是难上加难。它们不仅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暂时停摆,甚至破产的危险,还得豁出命去兑现竞选誓言,满足国民在经济发展、就业、福利、社会治安等方面的种种要求,一旦有事情没做好,就可能被弹劾、卷铺盖走人;有时仅仅做得不够出色,也会被反对党鸡蛋里挑出骨头。幸运一些的政府首脑能挺过任期,但他们或者按任期规则不能连任,或者有50%的几率不能继续当选。
相比之下,非民主国家的大政府则异常强悍、坚挺、无比自由,无比随心所欲。它们手握全社会90%甚至100%的权力,而承担的社会责任则仅有10%甚至接近于零;它们的许诺天花乱坠,它们的施政目标远离现实,不可验证,它们总是胸怀一万年之后才有可能触及的伟大理想或某某梦;它们不断变换花样,但没有任何一样真正做成过;它们犯了无数错误,仍能长期执政,它们制造了众多的灾难,从来无须引咎、担责、谢罪,照样政局高度稳定。
权力严格受限,财务不自由,责任沉重,压力山大,疲软、脆弱,相比非民主国家,民主国家的政府简直就是民主制度的“阿喀琉斯之踵”。
民主国家的“弊病”还包括,民主国家的公民非常“自私”、“多疑”、“爱折腾”。他们对自身权利、所得关切备至,对自身的付出却往往疏于要求甚至好吃懒做;他们对自己的政府不仅要求非常“苛刻”,而且一直深怀戒心,全无应有的信任,他们顽固地坚持,非每过几年就换一次政府不可。
在相关美德方面,非民主国家国民完胜民主国家。他们勤劳努力,勇于奉献,他们不计较自身的权利,即使个人权利得不到任何契约保障,他们也情愿承担无限的付出义务;他们异常节省社会资源,他们节省选票,节省拉票,节省交流和辩论,节省代表抒发政见的机会,连代表和选民见面的时间也都省了;他们讨厌穷折腾,即使国家70年没选过执政党,70年没选过领导人,他们也不觉得时间长;他们对政府充满信任,在他们看来,他们国家的政客天生诚实、忠厚、可靠,政府根本不需要监督、制衡、问责,就算政府有无限权力,同时又几乎不尽任何义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三
有人忍不住要骂了,你扯了这么一大通,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有屁关系啊?
莫急,这就要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发生关系了。
一个理想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必须要有民主国家,并以民主国家为主体和主导。一个21世纪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如果没有民主国家,或不以民主国家为主导,那么它就是丑陋、落后、邪恶的共同体,专制的共同体,或极权的共同体,或专制+极权的共同体。
但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也许不能只有民主国家,只有民主国家的人类共同体可能是脆弱、不稳定的人类共同体。民主国家的政府权力有限但责任沉重,它们必须全力取悦、满足本国公民,如果国民不满意,政府就有解体、更迭的危险。众所周知,政府自身不能创造财富,民主国家国库有限,常常入不敷出;他们也不能牺牲一部分国民,去取悦另一部分国民。所以,对每个民主国家的每届政府来说,满足本国挑剔的国民,是极为艰巨的挑战。在这种窘境之下,任何外来的输血,对它们来说,都是求之不得、无法拒绝的雪中送炭。
如果有外在的输血源,那么民主国家政府的稳定性就将大大提高,从而,以民主国家为主体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稳定性也将大大提高。
民主国家很难长期以其它民主国家为稳定的输血源,对民主国家来说,非民主国家是更理想的输血源。所以,一个“合理”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能只有民主国家,还必须有非民主国家,在人类命运共同体中,非民主国家是辅助结构,是主体结构--民主国家的输血源和稳定器。
但是,非民主国家往往比较落后疲弊,输血能力有限,难以满足众多民主国家的输血需求;同时,在世界的民主化大趋势下,非民主国家随时可能民主化为民主国家。所以,在一个可持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想方案中,必须要有一个特殊的非民主国家,它需要具有以下特征: 1。它的经济体量很大,输血能力强劲; 2。它的人民任劳任怨,再多的苦也能受,再深的痛也能忍,献血再多也无怨无悔; 3。这个国家极权力量极其强大、致密,极权统治基础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这个国家极权专制文化深入国民骨髓,国民视民主为寇仇,视人权、自由、普世价值为邪恶阴谋。这样的国家现有制度几乎牢不可破,可持续性极高,民主化风险极低。
具有上述三个特征的特殊非民主国家最适合长期担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输血池与核心稳定器,它不仅可为民主国家输血,还有能力同时为非民主国家输血。我们把这个特殊的非民主国家称为特色国家。特色国家将在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扮演最与众不同,最独一无二,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充分证明,在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特色国家的制度是最优越的,它的道路是最先进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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