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時間

    時間是無限的嗎？相對於無垠的宇宙來講確實是這樣；對於地球的歷史也可以相對的這麼說；對於人類文明史嘛，您可以說：雖然不是無限的，但終歸會很長。那時間對人生來說呢？這還用說嘛，太短促了，白駒過隙，且無常；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嘛；老百姓常言道：“不怕今天鬧得歡，就怕明天拉清單。”從某種角度來說，一個國家政權的興衰和延續更是如此。李白詩曰“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然而滅了其他戰國建立起來的強大秦王朝竟然二世而亡，僅僅存在了十五年。哎，哪有千年的帝國呀。而且是崛起得越迅速，分崩離析地越徹底。當年歐洲馬其頓有位非凡的年輕人叫亞歷山大，他統率着自己精良的軍隊向東橫掃，所向披靡，然而他三十歲出頭就去世了，迅速建立起來的無邊的大帝國瞬間就土崩瓦解。就算不可一世的古羅馬帝國也就存在了四百多年。

    讀中國歷史時我常有種感覺，就是一個大王朝最昌盛之時，就已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顯現。清王朝康熙、雍正和乾隆三代皇帝的統治是其王朝最強大之時，時間長達一百三十多年。疆土也在不斷擴張，然而到了乾隆末年已“敗絮其中”。“八旗兵”由能征善戰的戰士成為遊手好閒的敗家子，不折不扣地轉變為王朝的蛀蟲。嘉慶皇帝以後幾十年，清王朝便在內外交困重中敗落。1840以後，西方列強便用大炮轟開了清王朝閉關鎖國的大門，後雖有名臣李鴻章的所謂“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中興”，但終歸免不了1911年的清王朝的土崩瓦解。看起來這個王朝的覆滅是突然間的，其實醞釀已久。

    這種例子，在世界範圍內來說，最典型的就是曾是超級大國的前蘇聯。一個強權的超級大國在存在的七十多年中，建國之初雖有十四國武裝干涉和敵對勢力的叛亂，但有驚無險；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四年戰爭，軍民傷亡如此慘重，最終戰勝不可一世的納粹德國法西斯。可您能想到此後的太平無事的幾十年中竟然僵化陳腐，與民眾離心離德。這也罷了，怎麼竟會瞬間崩潰呢？其實這個強權內部已經被自身蛀空，正可謂“紅腫之處，艷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乳酪”，前蘇聯政權慣於粉飾國內的穩定，人們看不到鐵幕後面的“鏽蝕”。這個超級強大的堡壘終於在內部離心力的作用下自我垮台，並且是那樣的不可挽救。七十多年的所謂“超級穩定”便在一瞬間垮台，終於展現了其真實面目――空中樓閣。

    您說，怎麼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這些？當然是對祖國的擔憂。中華人民共和國六十多歲了，這個機體到底是否能像締造者希望的那樣不斷地“吐故納新”，永葆旺盛的生命力？可我們民眾看不見其內部的真實運作。現在宣傳媒體中竟然找不到“與人民群眾保持一致”的字樣，我們被包圍在與“XXX保持一致”的套話中。這個共和國的機體在不可抑制地老化，卻得不到什麼有效的療法。時間呀，時間，我們中華民族到底還有沒有時間了？侃時間咱怎麼說到了忌諱的政治？跑題太遠了吧？

    好吧，繼續說對時間的感覺。為什麼會有“度日如年”的說道？我在“上山下鄉”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在我生命其中的九年多里，這種感覺如此強烈，每每做夢總是農場時的情景，內心充滿着焦慮，一下子醒來如同獲救。其實度日如年的感覺就是日子過得不好，內心無望。反言之，該是日月如梭。咱說點兒肉麻話，我和老伴兒共同生活了快三十年了，我現在夜裡睡不着的時候，聽到身邊老伴兒均勻的呼吸聲就暗想：我們為什麼一下子就老了呢？這些看似平靜的日子為什麼一下子就過去了呢？我們的朋友也有這樣的感覺，於是大家相視一笑：日子過得好就過得快嘛。

    看起來真有些矛盾。日子痛苦便度日如年，反之是日月如梭。老天爺為什麼如此安排？讓咱說些蠢話，既然希望我們的共和國長存，那就讓老百姓過牛馬不如的日子，精神上痛苦非常，度日如年；何必安居樂業，轉眼就是百年呢？我這種蠢話和白痴皇帝災荒年納悶快餓死的百姓“為什麼不喝肉粥”一樣。度日如年也只能是一天，不可忍耐的一天。度日如年的日子積累得久了，天翻地覆的改朝換代就會直逼眼前，無論怎麼“維穩”也徒勞。

　　糟糕，我怎麼說着，說着又談起了政治？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