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刘承业弯腰过去，指着棍子抱着的机枪，“你抽空还击，李大刀你观测，俺来吊他们！”说完伸出头来又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在战壕里，把掷弹筒往地下一砸，摸出一颗榴弹装了进去，大概摆了摆位置，抓住了皮条，冲着李大刀点点头，拉动皮条，“嗵”的一声，打了出去。

李大刀等了一下，把头伸出去一看，喊了一嗓子，“远了30米、偏东20米。”刘承业早就准备好了，听见李大刀的话，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嗵”的一声，又打了出去一发。

李大刀喊，“没打中，差不多了，近了5米！”

刘承业这次就不调整位置了，把定了，连着打出3颗，李大刀喊，“行了！命中一颗半！”刘承业一边喊，“下一个！”一边想了想下一个山头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打出榴弹！

这次用了6颗，消灭了第二个火力点。这下，日军的火力大减，守军纷纷站起身来，一看，鬼子都冲到半山腰了！轻重火器一起打！

刘承业也趴在战壕上，把剩下的5颗榴弹都打在第三个小山包顶上，把8个小鬼子炸的滚得滚爬得爬。缩回身子一回头，看见棍子趴在战壕上，抱着机枪，“哗哗”猛打！

一会儿工夫，小鬼子就掉头跑没影了，这次战果不错，大概看看放倒的也有几十个。棍子把机枪一收，顺着战壕往下一出溜，嘿嘿傻笑着，“还是这玩儿意过瘾！俺说周连长怎么一打仗就抱着他，像抱他媳妇似的，死活不撒手。”

李大刀伸手就要抢，“你小子过瘾了，俺可是一枪没放！”棍子死死抓住，“你和承业打榴弹！你和承业打榴弹！”

刘承业也说，“大刀、大刀，还是咱俩，还是咱俩干。”

李大刀抓住机枪真不想撒手，刘承业又说，“你看下面，你看下面，还有机枪，晚上再去拿么。”李大刀这才悻悻地松了手。

1连炮火叫伤亡了10来个，打退日军冲锋的时候又伤亡了10来个，周连长气呼呼的让大家赶紧修工事！

75大队筹重大队长很生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命令狠狠炮火狠狠、狠狠打击1017高地！

铺天盖地的炮火倾泻而下！刘承业躲在洞里被震得直撞墙，两手死死捂住耳朵，也只好由着身子撞来撞去。

炮火一停，也不用排长喊了，刘承业提着最后一袋榴弹爬出洞来，灰眉土眼看见了李大刀，再一转眼，没看见棍子，一看棍子的洞已经塌了。这个小子就是马虎！挖工事就是不好好干！赶紧返回身钻回洞里把铁锹拿了出来，一看李大刀正用手刨呢。一把推开李大刀，抄起铁锹就挖。好在只是洞口进去不多的地方塌了，挖了二十多下就出来空间了，再挖了几下，傍边李大刀看得真切，一下子把身子探进去，四脚使劲儿，把棍子拽了出来。

棍子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刘承业一摸，还好，有心跳、有呼吸，不过都很微弱。赶紧扇风，解怀，打嘴巴。棍子练家子出身，身子骨和牛一样壮实，三折腾两折腾，咳嗽几下，活了过来。刘承业一看没事了，招呼李大刀观测。自己探头看了一下，鬼子还像刚才一样，又占据了那三个小山包，驾着机枪掩护冲锋！

这次还是这样，刘承业打光8颗榴弹，干掉了2个山包上的火力点。一回头，棍子已经从洞里把机枪抱出来了，一下子趴在战壕上，咧着嘴、瞪睁眼，像个疯子似的，“哗哗”冲着第三个山包就打。

李大刀拿着步枪一颗一颗地打，刘承业趴上战壕一看，鬼子近了，赶紧又爬回洞里找自己的步枪。等他回来，日军又开始往回跑了。棍子一挺腰，噌地一下跳上了战壕，抱着机枪就开始扫射。“差点儿弄死俺，这下俺可要干死你！”

刘承业举着枪看了看，没啥可打的了，就收起枪招呼棍子下来。棍子打完了子弹，气哼哼地跳下来，大骂不止。刘承业和李大刀在傍边坐在地上，一声不吭，歪着头看着他问候小鬼子的各位男女祖宗。这次防守1连又损失了20来个战士。

75大队筹重大队长泄气了，再生多大的气这会儿也都全泄了。昨天一个中队，今天三个中队，1+3=4，自己的4个中队基本上都撂在这儿了，俺是不行了，让76大队那个彼嚏太郎上吧！想着，就准备下到204高地后边，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76大队吧。

你以为完事了？有人可不干了。打完想走？哪有这种美事儿！陈长捷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陈长捷一大早没等日军进攻，就把炮兵23团戴英，24团刘映湘叫到指挥部了，“今天俺要反击204！你俩可要给俺准备好了。一等日军进攻1017失败，立刻炮火轰击204！俺这边儿准备好了209旅，就是打光209旅，今天也要攻占204！”说完，把两个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两位团长。戴英、刘映湘互相看了一眼，赶紧点头，“是！”心里想，“你打光209旅要是占不了204，俺俩也得完了。”赶紧领命回去布置炮位，准备坐标。

1017高地后边，按次序417、418两个团从一清早就开始准备，都已经进入出发阵地，不到中午，都作好了出击准备了。

日军一开始进攻1017高地，陈长捷就爬上红沟指挥部的窑洞顶，站在上边，拿着望远镜一直盯着1017高地的情况。脚底下扔着两部电话，一部直通于镇河，一部通着209旅的417张增勤团。戴英、刘映湘两位炮兵团长一看，赶紧一人搬个小板凳，坐在窑洞门口院子里，脚底下放着电话，仰着脖看着陈长捷。

日军75大队的第三次进攻被打退了，这也就快到中午了。陈长捷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暗地里点了点头，这时于镇河的电话响了，汇报打退日军三次进攻，估计歼敌400。陈长捷说了一句“好，坚守阵地。”放下于镇河的电话，抄起张增勤的电话，“炮火开始后，向1017高地前方运动，按计划准备出击！”放下电话，冲着脚底院子里大喊一声，“打！”

戴英、刘映湘两位炮兵团长仰着脖子又酸又疼，是眼睛也不敢眨一眨。看到陈长捷接完电话又打电话，一伸手都抄起电话，叫通了等着。听到这一声大喊，赶紧各自冲着电话使劲儿喊出，“打！”

一个炮团24门炮，两个炮团48门炮，一起轰将起来！

75大队筹重大队长正在204高地上，泄着气往山下去，准备把光荣任务托付给山后1300高地上的76大队。这时候，晋绥军第一轮48颗炮弹就落下来了。准不准？看看陈长捷就知道能不能打准了。打得不准？两位炮兵团长纯粹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第一轮48颗炮弹一落地，第75大队筹重大队长这下连魂儿带肉体都飞到了半空中，没等他落地，靖国神社已经召开了欢迎大会！

75大队部和其他守军也纷纷跟着领导起飞，胳膊往东去了，大腿往西去了，一时间空中飞舞的都是这些东西，刚想降落，一轮炮弹又来了，接着起飞。

这边417团立即行动，一营在前，先行出发，二、三营次序前行，接力进入出发阵地，等着支援。

陈长捷一直拿着望远镜看着204高地的动静，到这时低下头看看表，拿起电话通知417张增勤，“最后5轮齐射！”又返回头冲着底下大喊，“最后5轮齐射！”底下两位团长早就拿着电话站起来等着呢，一起冲着电话喊，“最后5轮齐射！”

417团一营冲锋已经绕过了1017高地，冲锋！这可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日军真是没想到晋绥军竟然打了个反击！本来只想着进攻，所以守备人员本来就不多，这48门大炮一气儿轰，基本上就全报销了。一营一声呐喊，没遇见啥抵抗就冲上了204高地！零零星星剩下的几个鬼子不在话下，立刻报销。赶紧挖工事，装麻袋垒火力点。

76大队彼嚏太郎大队长在1300高地上一看，赶紧汇报！攻击1017高地失败！204高地搞丢了！75大队筹重大队长以下全员玉碎！独立混成第1旅团长酒井镐次一听，实在不理解，你们是咋搞的？昨天晚上，板垣征四郎领导亲自把突破南怀化的任务交待明确，为了加深俺的记忆，还赠送俺几个耳光。俺昨晚也是不走样的、把领导的命令和耳光都传达给你们了，你们到底是忘了啥尼？是忘了命令还忘了耳光？！

“立刻夺回204高地。如若不成，自己切腹！”

76大队彼嚏太郎大队长一听，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不就是切腹吗？你等着！俺先切你后切，谁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