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5 第三部 徐州會戰 第十四章 西線謎案 1 淮北戰局崩潰，而東線也是不堪。5月10日，第101師團第101旅團由蘇北東台北上，一路驅逐韓德勤各部，攻占鹽城、阜寧在新安鎮附近與由郯城南下之敵會師，並積極向邳縣進出。此路日軍只有一個旅團，進展迅速，形成深入。如此，湯恩伯有了一個想法，集中自己的第20兵團和第46軍的力量，殲滅此敵。 如果此路日軍是孤軍，如同台兒莊大捷時的形勢，那麼這路日軍在劫難逃。而此時北線比較穩定，可是南線淮北方面不可收拾；西線，第10師團把在台兒莊方面的任務交給第114師團繼續與李長官共同建設“150公里大防線”，全軍西渡微山湖，開始向南攻擊，準備截斷隴海路，對徐州的戰役包圍即將實現。在此形勢下，第5戰區的指揮必將混亂，戰場必將崩潰，湯恩伯這個戰鬥設想的基礎不很牢靠，有些冒險，況且即便殲滅這個旅團，對整個戰局作用也不大，於是這個殲滅東線之敵的想法就被否定。 這個湯恩伯方案冒險的說法來自於軍令部作戰廳廳長劉斐，不過單從冒險性來說，軍令部作戰廳採取的卻是比湯恩伯的冒險計劃更為冒險的計劃。軍令部的判斷是殲滅淮北方面的日軍更為有利，當然，主要依靠的力量還是第20軍團，至於正在崩潰的桂系部隊還是算啦吧。將李延年的第2軍加入湯恩伯的指揮，再加強1個炮兵團組成隴海兵團，負責擊退淮北北犯之敵。同時，由第1戰區以俞濟時之第74軍、黃杰之第8軍、李漢魂第64軍等部編為魯西攻勢兵團，由薛岳指揮，尋該方面之敵主力擊破之。原在魯西的部隊由孫桐萱、商震指揮，遲滯該方面南下敵之前進，掩護魯西攻勢兵團集中和展開。 軍令部的這個計劃如果來得及，將在魯西和淮北與日軍重新形成對峙，整個戰役戰場將形成一個大僵局。 不過這兩個方案的基礎都是第21集團軍要在淮北得堅持一些時間，得扛得住日軍第9、第13師團派出的5000兵力的衝擊，可是第21集團軍已經亂了套了。就是如此日軍華東派遣軍司令畑俊六元帥還是覺得兵力不夠，於5月6日調動在鎮江擔任守備任務的第3師團一部參加淮北作戰。 這下子就更完了，戰況危機。不過李長官還是有辦法，兵書雖然是不讀的，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懂得的，5月7日調動在魯西駐防的劉汝明第68軍、馮治安的第19兵團、羅奇第95師立刻趕赴淮北，統歸廖磊指揮。而在魯西留下的缺口，李長官這次倒是有了計劃。在回憶錄里李長官嫌蔣委員長給徐州調來這麼多的部隊嫌煩，而真實情況有些尷尬，雖然已經有了60萬部隊，可是都粘着於陣地上了，日軍一機動就拉開了戰場缺口。機動防守、攻勢防禦這些把戲李長官不是不知道，問題是不會玩兒，只會建立死蛇一般的“150公里大防線”。而此時，李長官的想法只有一個，“150公里大防線”不但要繼續搞下去，而且要跨過微山湖，爭取搞一個“200公里大防線”。 可是這個計劃現在遇到問題了。5日日軍開始進攻，7日李長官調動部隊增援廖磊，這也是李長官軍事生涯中少見的神速了。可是第21集團軍過於軟了，等不到援軍就在5000日軍的多路衝擊下全部崩潰了。日軍攻占蒙城之後向西北繼續前進，日軍第13師團派出第1戰車大隊和獨立輕戰車第7中隊，配屬第104聯隊的兩個中隊和1個工兵中隊組成快速挺進部隊向永城急進。廖磊急調羅奇第95師防守永城。5月12日下午17時，日軍快速挺進部隊抵達永城。廖磊的第21集團軍只來得及在蒙城、宿縣布置抵抗，而此地只有幾百名民團，羅奇第95師還在路上。這支日軍快速挺進部隊“攻占”永城。 雖然遇到困難，但是如此宏大的設想萬萬不能半途而廢，第20軍團是萬萬不能撤下來的。非但現有的部隊要為建設“200公里大防線”添磚加瓦，而且需要更多的磚頭來搞基礎建設，於是李長官張嘴向委員長要兵，“把第74軍調給俺好不好？” 蔣委員長是糊塗，可是再糊塗也有個頭，李宗仁的“150公里大防線”已經搞得物價飛漲了，這要是再追加投資搞“200公里大防線”，那大家就都把嘴吊起來好了。蔣委員長面對第5戰區源源不斷的追加投資實在是應付不了了，於是趕緊把微山湖以西的魯西地區劃歸第1戰區，這樣兩個戰區的聯繫可以更加緊密些。再有把軍令部次長林蔚和第一作戰廳廳長劉斐從武漢叫到鄭州，準備一起去徐州，實際看看這個當初說的是天花亂墜的項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5月11日傍晚林蔚、劉斐飛抵鄭州，蔣介石立刻召見，準備一起到徐州去勸李宗仁放棄壘磚頭建設“200公里大防線”，而是執行軍令部的計劃，“要李德鄰趕快行動才好。你們看怎麼樣？”蔣委員長焦灼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徐州已處於日軍各路進攻的大包圍之中，林蔚、劉斐不能讓領袖進入險地，於是攔住領袖的衝動，表示俺們二人去就好了。蔣介石從善如流，不去就不去，說實話自己也不想見那位今天“避免陣地戰”、明天“在此一舉”的李神經，況且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第1戰區要準備接應第5戰區，武漢會戰也要準備，於是送林蔚、劉斐二人上火車，臨走還是不放心，再三叮囑，一定要讓李宗仁按照軍令部的戰役計划行動，“叫他不要搞他的那個什麼‘在此一舉’了。如果還要搞下去，俺看不是他要搞‘在此一舉’，而是日本人要搞咱們的‘在此一舉’了！” 火車向東疾馳到達商丘已是子夜，第74軍正在此處，軍長兼火車售票員俞濟時上車報告敵情，“敵已離鐵道線很近，拂曉前後很可能截斷鐵路，那你們這次車，就是隴海路上最後一次通車了。”說着遞上兩張單程票。那也沒辦法，林蔚、劉斐二人接過單程火車票揣進兜里，走！於是火車再次啟動。徐州越近，炮聲越響。天色微明，林蔚、劉斐到達了第5戰區長官部。 軍情緊急無需客套，二人劈頭就問，“接到了5月11日的命令沒有？” “接到了。” “執行了沒有？” “俺們第5戰區非常重視軍令部的指示。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就立刻召開全體動員大會，傳達軍令部的指示。要求各部門一定要認真領會軍令部指示的精神、要求各部門第一把手親自負責、要求各部門一定要確實落實軍令部的指示。對於敷衍、拖沓的部門實行問責，對出現問題的部門實行一票否則制。一定要追查該部門一把手的責任！無論牽扯到哪一級、哪一個人都絕不姑息！堅決一查到底！全體動員大會結束後又召開分組討論會，各位戰區領導也分頭參加了各集團軍的分組討論會。分組討論會上氣氛熱烈，大家紛紛表示要認真領會軍令部指示的精神，堅決實行軍令部的指示，有的代表還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李長官一邊激動地說着一邊拿過一份文件，《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 “執行效果如何？”林蔚、劉斐看看紅頭文件的紅頭很滿意，鬆了口氣接着慢慢問。 “效果很好！”李長官信心滿滿抱過一大摞文件： 《第20軍團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第2集團軍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第21集團軍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 “各部隊的行動如何？” “各部隊都在積極行動！”李長官胸有成竹推來一車文件： 《第52軍轉發《第20軍團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第30軍轉發《第2集團軍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 “具體措施如何？” “具體措施都已經到位。”李長官語氣堅定地掏出移動硬盤，劉斐也掏出iPad…… 《第2師轉發《第52軍轉發《第20軍團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第31師轉發《第30軍轉發《第2集團軍轉發《第5戰區轉發《軍令部命令》的命令》的命令》的命令》的命令》、 …… 好容易劃拉完了屏幕看完了文件，劉斐兩眼看着文件的紅頭直發綠，揉揉太陽穴，“機動部隊抽出來了沒有？” 李長官指了指成堆的文件很委屈，“部隊拉上去了，好容易能抽下來？” 既然基層確實有困難那就等一等再說，而且林蔚、劉斐一宿沒睡，先去休息一會兒。等二位睡了一小覺兒醒來，敵情報告來了，碭山東面的黃口車站已被日軍一部裝甲部隊占領。這樣，第5戰區後方的交通大動脈被截斷了，徐州已處在日軍的包圍之中了。 軍令部幾次三番、苦口婆心、作揖磕頭請李長官抽調機動部隊都不能得逞，非得親自下基層才能解決問題。二位中央大員一來，徐州的後路也斷了，李長官也就着急起來了，立即通知各集團軍總司令和有關的軍長到台兒莊集合，布置執行軍令部的命令，準備在魯西、淮北兩個方向擋住日軍，爭取形成僵局，然後再圖變化，在淮北搞一個反包圍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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