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9 第三部 徐州会战 第十五章 大溃退 2

第二节

命令就是命令，执行！卢汉也只能擦擦眼泪，赶紧布置徐州防务，命令第184师防守徐州西郊段庄一带，掩护友军撤退，其他部队则分成三个纵队，由张冲率领，在徐州南部大五柳集、屠家庄集结待命。卢汉率领部分参谋人员先行出发，5月19日早晨到达徐州。

此时日军已经攻陷西面的萧县，徐州城内大火熊熊、行人稀少。卢汉直奔长官部。大院内空无一人，各机关早就跑了。要是按照李长官的说法，“于十八日午夜放弃徐州，是晚十一时，我率……”，卢汉这一大早直奔李长官的卧室，伸手摸摸，李长官被窝还是热的呢。

卢汉虽然想找李长官但是也没有去摸被窝，因为就是走不远追上抓住了了也不能严刑拷打不是？一转身出城到九里山看看工事。路上所见的交通大路上已经没有大部队通行了，只有零星散兵向南奔跑。伤兵卧倒，呻吟挣扎，无人救助。徐州东面的火车站上弹药、粮秣、器材堆积如山，陇海路已被炸断，这些只好放火焚烧。卢汉心中惴惴不安，上到九里山。

九里山只有在北面布置了十几处钢筋水泥的机枪掩体，其他东西南三面都没有工事，而防守部队只有第27师的一支小部队。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看见有人来了，就跑过来问是不是接防的部队。卢汉一看，竟然认识，刘承业。卢汉本来对刘承业很有好感，可是这会儿心中烦躁，也没有话说，挥挥手，“部队还没上来。等上来就来接防。”转身要走，心里不忍，“现在徐州四面被围，恐怕很难守住。你的部队在哪里？要赶紧归建。”别的话也不能再说，一挥手下山去了，扔下刘承业发愣。

“你们都跑了留下俺顶着，到底是个啥打算？”卢汉揣着一肚子气四处找孙连仲，费了好大劲儿总算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庄找见了。卢汉一看院里院外已经整装待发——孙连仲和卫兵已经换好了便衣！自己也就早到1分钟，要是错过了就是想找也找不见了。卢汉心里火大，你们都换好了便衣都要跑了，留下俺们小半个60军守徐州！？卢汉冲着孙连仲就嚷嚷上了，“你们让俺守徐州到底是个啥目的？是掩护大部队撤退呢？还是守到不能守就打游击去？现在鲁南的大部队早已经自动撤退了，都跑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掩护的必要了吧？”

孙连仲穿着夏布长袍站在那儿扎撒着双手干瞪眼说不出话来，卢汉火更大了，“长官部要固守徐州，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反攻徐州的准备？现在有哪些部队协助守城？要守多久？”

这些东西哪有安排？李长官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放弃徐州，如何让“数十万大军在人不知鬼不觉之中，全部溜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至于“反攻徐州”？李长官很现实，不做那个梦。

孙连仲总还是老实人，不是新闻发言人的的料，自己没理就是没理，吭哧半天编不出瞎话和大道理来，何况自己身上的长袍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局势已经到了这个样子，你们60军也跟随大部队撤退吧。”

行，有撤退的命令就行。卢汉敲定孙连仲就赶紧命令第184团撤退到屠家庄和军本部汇合，自己也赶回去率领部队向西南撤退。

所以讲，李长官告别徐州并不是像自己回忆录里写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样耽美，而是布置第60军防守徐州的。

李长官既然不写司令长官部转移到徐州城外的段家花园这一幕戏，那么，对于从段家花园再撤退的原因当然就自然忽略了。

另外令人注意的是卢汉对孙连仲说的话，“现在鲁南的大部队早已经自动撤退了，都跑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掩护的必要了吧？”其中说到“鲁南的大部队”，“早”、“已经”、“自动撤退”！这句话暴露了这几天第5战区的形势！

5月19日清晨卢汉在徐州看到大路上已经没有大部队了，于是他判断大部队已经撤退完毕了，和孙连仲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孙连仲也说“跟随大部队撤退吧”，这说明大部队确实撤退了，而且已经脱离徐州了，要不然不能“跟随”。一个兵团的撤退绝不是一天可以跑完的，就是大家着急跑也得2、3天的时间。二人说话的时间是5月19日清晨，往前推两天就是5月17日清晨；往前推两天半就是16日傍晚，正是第5战区长官部从徐州市区迁到市郊段家花园的时间！

也就是说第5战区长官部一动，整个战区就开始崩溃了！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关系。

5月16日长官部从徐州一动，立刻引发崩溃。崩溃是轰隆一声就发生了，就如同山体滑坡，滑起来的时候是挡也挡不住的。但是酝酿滑坡可是有个过程，这说明第5战区的部队早已不稳，早已人心惶惶了。

5月15日，军令部和第5战区在台儿庄召开的作战会议，重新编排了指挥体系，制定了淮北战役的计划，准备大打，怎么第2天就开始不稳了？因为这个会议还决定收缩鲁南战线，腾出汤恩伯的第20军团进行淮北战役，这个收缩鲁南战线工作由孙连仲负责。

“150公里大防线”呆着不动还是个东西，这一动就立刻崩溃。这个崩溃的第一责任人应该是昨天刚负起责任的孙连仲，不过把责任全算到他头上合适吗？

前一阶段进行的都是单纯的阵地战，是毫无进退、分进等等这些战术，部队一门心思就是死守，后退就是失败。战斗都很惨，各个部队都很吃力，现在往后一动，竟然引发了失败的念头！

客观上讲，此时国军的战斗水平比较低，复杂的战斗很难组织，但是从战区指挥上来讲，在徐州会战期间也从未起过分进合击、包抄歼灭的念头。不要说此时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就是前一时期的“台儿庄大捷”也只是击溃。所以讲，第5战区长官部的指挥低劣是此时崩溃的前提条件，而让孙连仲来指挥此次收缩防线的行动是第二个错误。孙连仲此时是第2集团军司令，在这整条“150公里大防线”上只有汤恩伯是军团长，还低着半级，现在又要调走，其他人都是军长，从级别上来讲，还非得孙连仲莫属，可孙连仲是个半文盲。

小的时候不上学无所谓，出身不好没条件、没办法，可是现在、在这样的领导位置上还能说没条件读书识字吗？带兵打仗这些年、领导和人民培养你这些年，你好意思不好意思？文化还低只能说明不上心或者太笨！

咱不能说有文化就一定行、没有文化就一定不行，这种例子古今中外多了去了，你看看那些拿着假文凭出来骗人的、都还混得很不错不是？这不是当个委员，或者领导个公司骗几个钱，学问倒是其次得很，脸皮厚就可以了。可是打仗不行，这真得要真材实料，光脸皮厚、日本人能买你的账吗？所以讲，只是一般混混、没文化拿假文凭行，可要是和日本人玩儿，就得来真的。所以说方舟子打假还是没找到好办法，你找个日本人来跟你一块儿打假，你再看看那些假文凭的伪军见了“皇军”会是啥样？

孙连仲没有文化也没有做个假文凭来骗日本人，只会死扛硬打，复杂一点的战斗是组织不出来，这个敌前收缩防线，这样一个大场面，他根本就不行。再有，孙连仲是什么样的水平并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专门的宣传部门替他包装，这划归鲁南兵团指挥的各个将领自然是很清楚的，所以讲孙连仲的威信也很低，自然很难指挥。

又让俺想起韩复榘来了。要是韩复榘在，哪儿能轮到孙连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