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几天来任由日军西突北进,到现在军委会总算差不多搞明白土肥原贤二的葫芦药了,就是想突入河南之后再背靠黄河取得补给,然后图取开封。 现在日军第14机械化师团不得不停下来补充补给,此时据有四块区域,北部是黄河陈留口、兰封口附近的三义寨,南部是罗王车站、罗王寨,东部是兰封,西部是曲兴集。 而国军,北方是黄河,西面,胡宗南第1军就位,南面,第64军、第71军、第27军、第155师、第74军第51师就位,东面俞济时第74军第58师、第3集团军第20师正在赶到。 国军经过4天的追逐堵截,损失兵力近万,战场终于形成! 军令部命令: 1、 胡宗南所部第1军为左路,负责攻击曲兴集、陈留口; 2、 李汉魂指挥阳堌各部为中路,负责攻击罗王车站、罗王寨、兰封; 3、 俞济时指挥第58师为右路,负责攻击三义寨、兰封口。 “各部统一行动,各自攻击,务必全歼日军!于25日6时10分发动总攻,此次兰封会战关系整个抗日战局,务须于26日拂晓前将兰封、三义寨、兰封口、陈留口、曲兴集、罗王寨地区间之敌歼灭。如有畏缩不前、攻击不力者,按律严惩。” 很明显,蒋委员长的这个命令又犯了“战略上重视敌人,战术上轻视敌人”的错误了。“25日6时10分发动总攻”“ 26日拂晓前……歼灭”,这满打满算不到一天一夜的工夫如何能把3万多鬼子都消灭?何况负责攻击黄河渡口的俞济时所部尚未到位! 咱们都已经知道了命令就是命令,是从来不讲理的。明知道一天一夜的功夫解决不了土肥原贤二的4万人马那也得先干起来再说,于是各部各自积极行动,第27军军长桂永清、第71军军长宋希濂都赶到阳堌向李汉魂报到,而远在商丘的薛岳也派出参谋长廖鸣鸥赶赴阳堌督战。 此时李汉魂也感到遗憾,未成想战局是这个样子!第155师追击凶猛,在昨天就脚跟脚追着日军占领了罗王车站,立足未稳就得到敌情通报兰封丢了!兰封一丢整个战场顿失支撑,此时第155师过于突出了,于是师长陈公侠命令放弃罗王车站后撤。李汉魂赶到阳堌之后立刻命令第155师停止撤退,于酒府楼、黄寨、老庄一带稳定,待形势明确后再图攻击。 要是罗王车站还在手里形势会好一点,当时情况混乱,兰封一丢全线震动,第155师一撤,日军又返回头重新占领罗王车站,现在也无法可想,只有硬攻了。李汉魂下令,第71军负责攻击兰封,第155师、第74军第51师负责攻击罗王车站。 这次大战攻击部队分为三路,日军分为四块儿,其中归于中路的目标为兰封和罗王车站、罗王寨,罗王车站率先打响! 李汉魂亲临前线,进至高阜,找一高点观察战况,一同随行的还有众多中外记者。廖鸣鸥则留在阳堌与商丘薛岳保持联系,统一左中右三路军行动。 第155师陈公侠很生气!第一是生友军的气,兰封这么重要的据点竟然轻易失去!第二是生自己的气,听到兰封失守竟然轻易退却,白白把罗王车站又让给了日本人!他娘的,打! 25日下午,部队运动到位之后就开始炮击!抢占罗王车站的日军是吃的回头草,临时行动重武器不多,在第155师的炮击下炮火还击微弱,第155师的炮火就越发猛烈起来,打得日军更加抬不起头来。 进攻!陈公侠一声令下,第461旅派出一个营向罗王车站冲去! 步兵一发起冲击、炮兵停火,日军立刻进入预设阵地向冲击部队开火。罗王车站附近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平展展的射界实在可恨,日军轻重机枪、小炮一起发射,冲击部队一片片被打倒!第155师前赴后继,冲进了罗王车站! 可是大部分部队都被打倒在冲击路线上了,冲入车站的部队太少了,三把两下被日军打了出来,踉踉跄跄退了回来,撤到出发阵地上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也没有别的办法,平坦坦的野地上只有正面强攻!第461旅再派出一个营,再次炮击、再次冲击、再次失败!第924团被打残! 此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威风轻轻吹动硝烟掠过地上的片片尸体,寂静无声的战场上似乎只有鲜血渗入土地在吱吱作响! 第155师的前身是广东独立3师,后改为第2军第6师,基本上都是广东子弟兵。李汉魂从1932年开始就担任师长已经六年多了,和战士们真可谓是情同手足。李汉魂立在高岗上,眼看着战士们血洒疆场,“涕泗如泉!” 此时薛岳从商丘赶至阳堌,李汉魂回返指挥所,报告战情。薛岳命令侧翼的第58师对何寨、范店加强攻击,减轻第155师当面压力。 陈公侠换下第924团换上第922团,晚饭后继续趁夜攻击,同时调动后续第463旅迫近前线。 入夜,第922团接受白天教训,不敢搞集团冲锋,一个连、一个连地投入连续攻击,妄图啃下罗王车站,到得天明损失惨重,于是撤下,换上第463旅第926团准备投入战斗,第928团前调,意图威胁罗王车站与罗王寨之间,一方面截断两处日军的联系,再一方面寻找机会攻取罗王车站。 第928团第1营刚刚插入两处之间,就接到命令与车站南方的主攻部队一起发起夹击,部队接命之后立刻向车站运动。车站内突然开出一辆几节车厢的火车,车内埋伏日军,向两侧部队疯狂射击。第155师猝不及防,一片一片被打倒,南北两侧的部队狼狈不堪、慌忙撤退。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差不多整整一天,第155师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还是啃不动罗王车站。战报递上去,薛岳请示委员长加强炮兵,于是决定调胡宗南第17军团一个炮兵营支援罗王车站。 李汉魂命令整理部队,等到午后,第17军团炮兵营到,置于车站左侧,自己部队的炮兵前进至1200米处,直接瞄准射击,同时集中全师几十门迫击炮,一同攻击! 一声令下,第17军团炮兵营在远距离向罗王车站射击。车站内顿时火光四起,硝烟滚滚。第155师抵近车站的炮兵对准车站内的工事、房屋、列车堡垒,直接瞄准射击。顿时,随着爆炸,破碎的铁板、木片四处乱飞。站台仓库上垒好的沙包工事是重点打击目标,结果几发炮弹差不多同时打中,仓库房顶上的日军都被炸成几部分,和残砖断瓦一起飞上天。 两颗信号弹腾空而起,第928团第1营应声而起、冲向敌阵!野炮山炮停止射击,迫击炮开始护送射击! 300米!第1营冲击顺利,一头扎入了车站!1连占领车站北房,2连占领月台工事,后续部队陆续冲进车站,与日军展开近战! 这次国军火力准备充足,最后还有迫击炮护送,攻击部队受损很少,车站内的日军来不及有效抵抗就被逐出车站,向北面的罗王寨退去,不过还有部分残存日军隐藏于车站票房和附近树林之中。 罗王寨的日军在这次炮击开始的时候就觉得情况不妙,于是准备增援,这增援部队刚一出发,罗王车站已经败退了。日军不管不顾,几辆战车、装甲车带领骑、步兵向罗王车站反冲过来。 第928团第1营损失惨重,从罗王车站撤出,第3营赶紧跟进插入空挡,没想到这一下子正好撞上了日军的增援部队! 平展展的黄沙土地上无所凭借,只好就地卧倒,射击拒止。可日军战车开道,装甲车扫荡,如何能抵挡得住?日军杀入1营的阵型。 刘承业的第4连在最后边,这还有了一点儿准备的时间,急急忙忙机枪、步枪火力组织好,眼瞅着鬼子战车上来了,刘承业正要命令组织打战车小组,中央军的少尉陈芳德叫道,“连长!让俺们打第一阵!” 刘承业单腿跪在地上一愣,说实话现在心里还没有想到这个战斗单位,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老赵在身后用胳膊肘轻轻推了刘承业后背一下,刘承业心里明白,这帮弟兄都有点儿看不惯这帮中央军的趾高气扬,这打起来了,自然想看看到底是骡子还是马。刘承业于是一挥手,陈芳德也就一点头,带着这十几个人冲了出去,在主阵地前面4、50米处卧倒,算是建立起了前哨阵地。 向前冲的同时,陈芳德指挥四个战士向侧面一堆枕木跑去。刘承业以为陈芳德要建工事,心里话“这哪来得及?”再一看,四个人拖着两根枕木跑了回来。“这有啥用?” 中央的日军已经杀入了1营1、2连的阵地,战车碾压。机枪扫射,惨不忍睹,4连对面也一前一后冲上来两辆战车! 陈芳德指挥火力掩护,那四个士兵两人拖着一根枕木一前一后向第一辆战车冲去,刘承业心里奇怪,“这有用吗?”心里一急,汗都下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战车上机枪扫过来第一组立刻被打倒,可是第二组一翻一滚就钻到了战车侧面,二人端起枕木来就往履带里一插! 战车的一侧履带立刻被卡住了,可是另一侧的履带还在转动,巨大的动能驱使战车快速旋转起来,插枕木的两个战士根本就没有时间躲闪,立刻被压在车下了!就在这一瞬间,几个中央军的战士跳了起来,冲向战车,拼命敲打、掀盖子,终于塞进去一颗手榴弹。后面那辆战车见状嚎叫着冲了过来,一边向前冲一边机枪扫射,第一辆战车上的战士都被打了下来。 刘承业急了,“哪有这么打的?”手往后一挥,老赵一红一绿向战车打出两颗信号弹,4连的9挺机枪都嚎叫起来,打得战车四处冒火星、叮叮当当乱响。鬼子不敢凑近观察口,战车自然慢了下来、机枪也乱了。一个排一个人,阵地上窜出三个战士,都掂着集束手榴弹冲了出去,几步赶到,都把集束手榴弹扔向战车。这次扔得实在是太巧了,一捆集束手榴弹爆炸把战车炸得跳了起来,紧接着一捆在底下一炸,竟然把这辆战车搞翻了!陈芳德在后面看见,得理不饶人,带着几个人冲向前,又塞进去几颗手榴弹。 战车一被搞掉,4连的火力立刻延伸,向日军后侧的士兵扫去,打得是鸡飞狗跳的!日军目的并不在此,这边火力太硬,于是向中央靠拢,骑、步兵呼啸着一起冲向了罗王车站。 刘承业指挥火力追击了一下也就停了下来,一个是追也追不上,而且这个集团也太大,追上去也没啥好果子吃;再一个这边还要收容整理1、2连的残兵,无论是撤还是守都要扎住阵脚。刘承业把2排派出去帮助收容,自己在四处看看地形,再找见营长问问任务,一回头,看见滑头正在训人,“你们跑什么跑?不就是一辆战车吗?俺们连在徐州,打了没有十辆也有八辆!这算个屁?!就是让小鬼子再多来几辆也一样打!” 刘承业看看挨训的有三四十人,都是一路上收容的散兵,心里话,“没有面对面地干掉一辆,这个胆子可是出不来啊。”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过去,“是啊,弟兄们。你见了战车就跑、你能跑过他吗?只有面对面干掉他才能活啊!”刘承业看看大家又回头和滑头说,“你再说说,以后就好了!” “哎!——”滑头答应一声,双手把腰一叉,“你们都听好了……” 刘承业转回身去找陈芳德,陈芳德正在整理战友的遗体,另外几个人正在挖坑。中弹的还好,那两个被战车碾压过的都没形了。 刘承业默默地等了一小会儿就把陈芳德叫到一边,“陈芳德,哪有这么打战车的?这不是拿人命换吗?” 这句话刚出口,陈芳德的眼泪就下来了,“连长,俺们打战车就是这么打的。上了阵地先砍树,然后两个人抱着树桩子埋伏在一边,等战车经过时猛地冲上去,一个人端,另一个人戳,把树桩戳进战车的履带里。” “这两人岂不是肯定要死?” “死就死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这样打一辆战车最起码要死四、五个人,这是最好的了。” 刘承业眼睛也湿了,伸手捏捏陈芳德的肩膀,“这些都是最后的办法,咱们现在还有别的办法,你的那些留在最后再用吧。” “是!”陈芳德擦了一把眼泪,刘承业挥了一下手就往回走,回头看,陈芳德的这17个人能站着的也就8、9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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