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蒋委员长一接到“小诸葛”的“出师表”就急了,什么“亲贤臣,远小人”、“ 临表涕零”乱七八糟的,立刻回电,虽然是扇白崇禧的耳光,不过也留了些面子,把陈诚也捎带上,领导指示总是高调的高瞻远瞩,先讲敌我形势,“1938年9月6日特急。浠水白代长官、阳新陈长官:邦密。训令:查近月来第五、第九两战区沿江战事激烈,各将士忠勇抗战,迭挫倭焰,至用嘉慰。值此敌国内部经济濒于破产,反战情绪日益普遍,国际地位势陷孤立,社会情形杌陧不安,考其战斗力量,迹迥非昔比。” 然后再讲国际形势,“而数月来,我之坚强抗战,已引起列强崇视,咸表同情,国际地位倍增荣誉。” 接着分析当下作战形势,“往者本委员长以顾虑我军装备、训练及战略上之关系,未遽下攻击命令。兹者敌愈深入,其后方唯一连络线———长江航路,舰船不断受我要击损害,补给大感困难,我则在国内作战,随地均可补给,且山地作战,敌重兵器失其效用,是装备上敌我已处对等地位。” 再把前一阵子第5战区自己吹的牛拿出来堵你自己的嘴,“故我军宿、太、黄及岷山大屋之攻击,敌一战即溃,足证其战斗力已日趋脆弱。” 最后是意义和决心,“此诚我争取最后胜利之良机,非以攻为守、转守为攻,不能保卫大武汉,无以收抗战成果。希即部署所属并使咸喻斯旨,以旺盛之企图,转移攻势,努力杀敌,争取最后胜利。国家存亡,在此一举,其共勉之。中○。” 蒋介石也是自找麻烦,自己找了这么一个银样镴枪头的副总参谋长不说,打起败仗来还一套一套的理论反过来教育自己,要是换成杨杰当参谋总长,往江北瞟上一眼、都不用第二眼就会立马命令围攻日军第6师团,如果白崇禧敢唧唧歪歪,就杨杰那个臭脾气,肯定会提着枪就找白崇禧算账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杨杰在,白崇禧也不好意思胡扯该如何如何打仗了。 不过既然老大不听咱的“则易死路为生,机变被动为主动,将士乐于效命,抗战可期长近延迭。”逆耳忠言,非要打这么一个破仗,那就给他打上一打算了,等他看到打败了就知道咱“小诸葛”的一片苦心了,到时候你让冈村宁次抓去到东京Tokyo的时候别后悔就行了,于是白战神命令李品仙反击。 李品仙李司令接到白战神的反击命令都快哭了——俺这放弃广济的全面撤退命令已经发下去了,问都不用问前线肯定是一片混乱,况且俺的司令部也在从蕲春向后撤40里到界岭村,现在你让俺反击?这不是朝令夕改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这是当真的!要不要再开一个“反攻广济誓师大会”统一一下认识? 李品仙李司令四下一看,就界岭村百来户人家的小村子,俺去哪里找全兵团团以上干部大会的会场?赶紧给白战神回话,不用再开大会了,把上次“反攻黄梅誓师大会”的文件换个地名再发下去就行了—— 于是9月7日,第4兵团发布“广济附近第二期会战计划”,决定“本兵团为求与敌旷日持久,以一部固守广济西方张八寿、陶斯垴、困龙山、桥叶岭、麒麟山间地区,以主力由北向南对沿广黄公路向西或向南突进之敌,攻其侧背,另以有力部队掩护田家镇要塞侧背,并相机由南向北攻敌侧背,企收夹击之效,务聚歼敌人于广济附近山地内,至少亦应限制敌之行动,使其不能发展为要。” 这个“会战计划”的名称还算客观,因为9月6日晚日军牛岛支队进入了广济县城,今村支队也推进到了广济南面。广济已经在人家手里,自己的作战计划说实话也没打算把广济再搞回来,如果非要硬说有个什么“会战意图”的话,那也是在广济周边打转转而已,于是就叫“广济附近第二期会战计划”吧。 “会战计划”的蜡版还在第4兵团参谋部的油印机上刷油墨,日军7日一早继续尾追中国军队向西推进,此时第55军陆续赶到,李品仙李司令赶紧让第55军派部队阻击日军把他们拦在广济附近,要不然日军突击的离广济过远,如何能叫“广济附近第二期会战计划”? 第55军第29师第86旅率先赶到,急赴松阳桥阻击日军。7日拂晓,日军步兵、炮兵800多人,两翼各有便衣队200多人,在十余架飞机的轰炸掩护下,向松阳桥阵地发起进攻。松阳桥地势平坦开阔,日军充分发扬火力,第86旅阵地工事为现时急造,单薄的要命,战斗越打越烈,第86旅渐渐趋于劣势。旅长陈德馨见状心中起急,亲临火线指挥作战。 去年在韩复榘指挥下山东作战时,第86旅与日军在临沂、陵县、德州、济宁等地多次交战。临邑战斗时,日军攻势猛烈直扑临邑城。危急时刻,旅长陈德馨从警卫员手中夺过大枪上刺刀,呼喊一声就带着部队与日军展开对冲。全旅将士在旅长带领下与日军展开肉搏,击退日军。 此刻战况不利,陈德馨亲临火线指挥,枪林弹雨中左胸、腹部中弹,当即昏死过去。此时日军弹如雨下,整个阵地二三里范围内子弹如梭,第86旅急行赶到战场哪里有工事?战士们几乎头不能仰,警卫员没有办法,只有沿着小沟小坎拖拽陈德馨,伤处血流如注、一路上净是斑斑血迹,简直惨不忍睹。 抢下火线运往后方,入住武汉万国医院抢救。9月12日陈德馨从昏迷中醒来,朦胧中见病房窗口明亮刺眼,误以为阵地,心中起急,恍惚中误认病床边夫人的人影以为是自己的战士,伸手去推“拼!拼!拼!”——将军热血翻腾,伤口崩裂,壮烈殉国!而此战第86旅2500名将士几乎全部阵亡! 1938年9月16日,武汉各界举行公祭追悼陈德馨将军,蒋介石、冯玉祥等亲临致祭。
“小诸葛”白崇禧除了命令第55军堵截冲出广济的日军之外,同时命令第26军向松阳桥增援。松阳桥是广济到蕲春的重要关口,距离第4兵团司令部所在地蕲春只有30里,当然李品仙李司令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因为日军攻占广济之前就向后跑了40里,人身安全方面自然毫无问题。不过白崇禧担心的是日军攻占松阳桥再向西攻占蕲春,然后再向西60里就是浠水,这就是第5战区长官部所在了,当然白崇禧也不会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到时候跑就是了,问题是日军就冲入了黄冈附近的沿江平原地区。此时日军第2军在大别山北麓发动进攻,如果击破国军防御突占麻城,那么这两路日军就会师了,武汉也就不用守了。 白崇禧自打7月17日代理第5战区司令长官以来指挥部队连战连败,从太湖、到宿松再到黄梅如今广济再到眼下的松阳桥,不到两个月一口气儿不停歇地败退300里,如果日军再往西突击,看样子蕲春、浠水也够呛,这让“小诸葛”的面子往哪里搁?这让“战神”的名头怎么撑起来?你说说以前的那些个战神有谁是这样打仗的?是不是? 于是“小诸葛”白战神调动第26军猛攻松阳桥,一定要夺回松阳桥,挡住日军再向西的道路,要不然这个仗别说打了,看都没法看了。其实“小诸葛”在此处出现误判,第一日军第6师团就没有向西进攻的计划,超越广济攻占松阳桥只是驱逐中国军队、稳固广济的动作;第二,从当下态势来看,日军第6师团从黄梅出发进攻广济,也是非常担心后路的安危,把第11旅团第13联队留在黄梅保障后路。如果从广济再向西进攻,部队越拉越长,侧翼越来越暴露,不要说被中国军队截断,就算是不断骚扰,进攻也是打不起来的。 而南下袭取田家镇才是日军目标,日军第11军的补给线完全依靠长江,只有取得长江水道,第11军进攻武汉才能打得起来,比如说日军第6师团从合肥出发一路攻取舒城、桐城、潜山、太湖、宿松直到夺取黄梅,一旦取得了小池口的长江港口就立刻放弃陆地补给,实在是太长太脆弱了,所以说即便此时第6师团计划从广济再向西打,那也得夺取田家镇作为补给基地,而不能再依靠小池口——补给线越短越好。 “小诸葛”被突出广济的日军完全吓坏了,不知道是慌了心神还是根本就没有心神,命令第26军攻打松阳桥,堵住日军西进之路。其实要拦住日军第6师团西进也不应该用这个办法,此时日军第6师团从黄梅算起已经拉成了一个长方条,要打也应该从侧翼打,自己不是昨天还给委员长发报,“职身临前方,深思对敌之策,惟有取机动姿势,求敌侧背相机攻袭”?此时日军第6师团侧翼简直就是一览无余,“小诸葛”为何不打蛇身而打蛇头呢?打蛇身的进攻难度要比打蛇头容易的多是不是?容易取得战果也能拦住日军向西进攻的势头是不是?“小诸葛”的把戏纸上说的是头头是道,一旦到了战场就立刻露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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