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文,字华章,生于1896年1月30日(一说1895年),长张学良5岁,曾任北平市市长。
周富才艺,长于烹饪、收藏和京剧表演。周大文幼年时曾得京剧名伶、梅兰芳恩师、通天教主王瑶卿亲传,擅长青衣,水平很高,不逊于专业演员。
周大文有一妻两妾,13个子女(十男三女)。长子周长星与“飞人”刘长春一同参加了1936年第11届柏林奥运会,解放前保持标枪全国纪录十几年;三女刘长瑜(原名周长瑜,后改随母姓)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红灯记》中李铁梅的扮演者。
周大文原籍福建闽侯,祖上原本姓林,家境清贫。后招赘于江苏无锡周姓,遂改姓周。周父周树亭曾随太平军(李开芳、林凤祥、吉文元部)北伐,在天津兵败被俘。降清后,周树亭在安庆做过运粮官,后来定居天津。由后来的一些细节判断,抵天津后的周树亭在当时官场有一定的地位和人脉。
1912年,16岁的周大文毕业于天津新书学院。
1915年8月,袁世凯将心腹段芝贵从湖北调到东北,任其为督理奉天军务兼奉天巡按使。周大文家人走了段芝贵的门路,周大文随段芝贵来到东北。当时,奉天省有两大本地实力派:一位是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另一位是冯德麟的结拜兄弟,张学良的父亲,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
这一年,19岁的周大文与14岁的张学良结拜为异姓兄弟,同时结拜,或同一时期与张学良结拜的还有胡若愚、高胜岳、李宜春、(李壮飞)等人。
1916年春,冯德麟、张作霖合谋挤走了段芝贵,4月,张作霖被袁世凯任命为督理奉天军务兼奉天巡按使,接替了段芝贵的职务。6月,袁世凯病死,张作霖又被段祺瑞、黎元洪任命为东三省巡阅使兼领奉天督军、省长,成为东三省第一人。
在天津时,周大文曾和哥哥一起跟德国人学习电报报务;与张学良结拜后,周又东渡日本,再次进修电报业务。回国后,周大文先在大连电报局任职,而后一跃成为奉天督军署及省长公署电务处处长,再后又历任东三省巡阅使署秘书处处长,东三省巡阅使署政务处处长,北京张作霖大元帅府电务处处长等职,官至少将,虽名声不显,但就工作性质而言,也是张作霖身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1917年,张作霖请辽阳名儒白永贞(字佩珩)到奉天张府为16周岁的张学良讲授古典文学,从日本归来的21岁周大文又作了张学良的伴读。
同在1917年,经同学周大文和医师杜泽先(注意,这个人是皇姑屯事件中张作霖的随身医官)介绍,张学良加入奉天基督教青年会。张常去青年会打网球,参加各种活动,后来担任了该会会董。奉天等地的基督教青年会实际上是“进步分子”(包括共产党)以教会为掩护进行秘密活动的窝点,张学良在这里认识了众多赤色分子和(未来)的共产党人,他们中一些人后来成为张学良的莫逆之交或重要幕僚,其中包括著名间谍阎宝航,包括一生未暴露真实面目,始终以党外身份为党工作的著名“进步民主人士”,九三学社发起人--王卓然。
“这年(1917年)寒食节,张学良约盟兄弟周大文到郊外,买了香纸,到生母的坟头焚香烧纸,拜祭母亲赵氏的养育之恩。祭毕,张学良仍留连忘返。哀伤之情不能自持。后经同来拜祭的周大文百般劝解,张学良的情绪才恢复平静。他们一起骑着自行车,披着晚霞踏上归途。到家时,奉天城已是万家灯火了。” --摘自池昕鸿《张学良全传》
注:张学良的生母赵春桂病故于1912年4月15日,年仅38岁。
1922年春,第一次直奉战争前后,“随军夫人”谷瑞玉来到沈阳,不能把她带进大帅府的张学良将她长期安置在周大文家,自己也经常在周大文公馆办公。张作霖听说谷瑞玉住在周大文家,曾震怒地把张学良叫回帅府训话,后来经过“约法三章”,张作霖认可了谷瑞玉的存在,但仍不准谷进大帅府。
1927年3月,张作霖(时任安国军总司令)命张学良、韩麟春率安国军主力--第三、四联合军团(方面军)南下河南,讨伐投向国民军(北伐军),背叛吴佩孚,主张联冯反奉的靳云鹗(张作霖的准亲家,两任北洋总理靳云鹏的弟弟),击败靳云鹗后,安国军又在河南与北伐军激战。张学良在河南前线给周大文、胡若愚两位把兄发密电,要他们在北京酝酿停战空气,并设法策动东三省议会组织法团代表进北京,吁请张作霖回东北坐镇;张学良还先后派危道丰、葛光庭两人南下与蒋介石等国民党人秘密谈判。
1927年6月初,河南战事告一段落,张学良返回北京开会,期间劝说张作霖退返东北,遭张作霖痛斥。
27年6月底、7月间,张学良返回新乡,制定了以“兵谏”为托辞的推翻张作霖的兵变计划,他派人通知自己在各地的亲信,要他们为“兵谏”做好准备。计划中的兵变后来因故并未发动。关于此次流产兵变的详情,可参阅“张学良弑父调查(中)”一文。
1928年6月2日,张作霖元帅发表《出关通电》,宣布退出北京,返回东北。《出关通电》中说:“。。。若再周旋武力,徒苦吾民,既乖讨赤初衷,亦背息争本旨。上年膺此艰巨,本为救国而来,今救国志愿未偿,决不忍穷兵黩武。爰整饬所部退出京师。。。此后政治问题,悉听国民裁决。总之,共和国家,主权在民。天下公器,唯德能守。”;在此通电中,张作霖元帅再次重申了他的反赤决心:“作霖戎马半生,饱经世交,但期与民有益,无事不可牺牲。惟望中华国祚不因我而斩,共产赤化不自我而兴。此则可告无罪于天下后世者也。”
张作霖对抗北伐军的性质是反苏、讨赤,而张学良反对与北伐军作战的实质,不是其所说的反战、爱好和平,而是亲苏和助长赤化,那将使中国陷入共产深渊,那正是张作霖元帅极力避免、极力挽救的一件事。
6月4日清晨5点30分左右,中华民国北京政府元首,中华民主陆海空军大元帅张作霖在皇姑屯、沈阳间的三孔桥被谋杀炸死。中华传统失去了最清醒、最坚定,最具领导能力的守护者。
皇姑屯事件发生时,周大文也在遇炸的专列上,他只是手臂受了轻伤。
周大文是将专列出发时间,张作霖所在车厢等情报传出的最大嫌疑人,周利用职务之便将情报发出,并由协调者转发至三孔桥暗杀小组。
皇姑屯事件中,吴俊升与张作霖同时遇难并非偶然,吴也是皇姑屯谋杀的既定目标。吴俊升时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东三省边防司令,黑龙江督军、省长,是张作霖元帅安排的东三省看护人及奉天留守。如果吴俊升不死,张学良将无法在皇姑屯事件一个月后(1928年7月4日)顺利就任东北三省保安总司令,成为奉系的接掌者;如果吴俊升不死,按职位自然接掌奉系的,大有可能是吴俊升。亲日反苏,加上在郭松龄反奉中誓死保卫张作霖的的表现,吴俊升非死不可。破坏郭松龄反奉的重要人员都将被张学良除掉。杀死吴俊升,也是为了使吴在奉天的5万黑龙江军群龙无首,为了方便这支部队由已投向张学良的吴俊升老部下万福麟控制。
周大文在6月3日离京前专门给吴俊升发了一封秘电,收电后,本应在奉天迎候的吴俊升当天从奉天远迎至山海关,登上张作霖专列,与把兄弟张作霖一同踏上了鬼门关。
在天津、山海关等车站的迎送活动,以及张作霖在山海关下车向吴俊升部下军官发表讲话,也非常有可能是周大文促成的,目的是延缓列车的行程,使专列不在漆黑的夜晚,而在天半亮的清晨到达暗杀地点三孔桥。天半亮的清晨,是这场暗杀的黄金时间。
知道暗杀计划的周大文临行前还专门给自己准备了裹伤包。
周大文在其所写《皇姑屯事件亲历记》一文中,隐去了另一名至关重要的谋杀共犯张景惠,张景惠于暗杀发生前几分钟在皇姑屯车站上车,周文偷梁换柱将上车人篡改为齐恩铭。关于张景惠在皇姑屯谋杀中的作用,请参阅“皇姑屯谋杀内奸分析”一文。
揭开层层遮蔽,穿过无所不在的伪史,打破无数历史假象之后,你将体会到,张作霖与张学良这对一个誓死反苏反赤,一个执着亲苏亲赤的“今生父子,前世冤家”,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办法调和,只能以一人的死亡来解决。
皇姑事件后,周大文被张学良任命为辽吉黑三省电政监督。
1930年5月,蒋介石与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联盟之间爆发“中原大战”。9月18日(是1931年前一年的九一八!),在蒋介石几乎胜定的情况下,之前一直骑墙的张学良发出“巧电”,并于两日后入关拥蒋。11月4日,冯玉祥、阎锡山通电下野,他们的部队分别被蒋介石、张学良收编。
成功摘桃的张学良收获了冀、晋、察、绥四省、京津地区及青岛市,加上原有的辽、吉、黑、热四省,“中原大战”后张学良控制了东北、华北的八省三市。经国民政府任命,30年10月9日,张学良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登上了人生事业的巅峰。
30年6月,张学良的把兄胡若愚就任青岛市市长;31年2月,另一位把兄周大文被国民政府任命为北京市市长(未到任前由胡若愚代理兼任);31年4月,不为张学良所喜的二弟张学铭也成为了天津市市长兼警察局长。
在任北京市长期间,周大文涉嫌为张学良侵吞大内珍藏。1933年3月,继沈阳不战而失,锦州不战而失之后,热河再次不战失守于一百余名日军,在各方强大压力下,一直死赖着不辞职的张学良终于引咎下野,带着于凤至、赵四两位夫人南下上海,准备赴欧洲考察。4月9日,国民党元老张继给上海市长吴铁城发了一封电报,指控张学良私吞了一批故宫博物院存于颐和园的字画。对此,周大文给出的解释是:“误会,误会,这些字画在张少帅手里不假,但他就是借去看看,看看哈!借阅字画的往来函电都有存档啦。”据《申报》报道,张学良“借”走的字画,一共有13种共15件,其中包括宋李公麟《九歌图》、元赵孟頫款《松下听琴图轴》、明陈廷敬七言律诗、清乾隆帝题皇六子永瑢画作等。5月3日,周大文亲赴天津,将这批字画从天津某银行保险柜里取出,交还了有关部门。
张学良的收藏极富极精,所藏皆非凡品,其中,有数百件天价藏品后来流落日本。
张学良赴欧后,6月中旬,周大文不再担任北平市长一职。
七七事变后,周大文先后担任日伪中央广播协会会长、华北演艺协会会长、华北广播协会会长等职。1945年,周大文被民国政府逮捕,1946年6月7日,周大文被河北省高等法院以汉奸罪起诉。刘长瑜说周大文其实不是汉奸:“其实我父亲所在的华北电台是作为盟军的地面指挥,是协助抗日的,他不应该算汉奸。”
张学良有众多部下成为汉奸。相关研究表明,这些人中,至少有一部分其实是张学良安插到日本人中执行特别使命的潜伏者,周大文有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中共建政后,有汉奸经历的周大文及其亲属在历次运动中都安然无恙,其女刘长瑜还主演了著名的革命京剧《白毛女》。周一度赋闲,后来做了专业厨师,以周氏“公馆菜”享誉烹坛。
烹饪之余,周大文还曾被借调到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负责编辑东北近代史资料,写出了许多关于张学良及奉系军阀的回忆文章。
在《我所知道的张学良》中,周尊称张学良为“张学良将军”或“将军”;而对张作霖,则直呼姓名或简称其为“张”,周文还称,张作霖“唯一的优点,(是)富于民族思想”。从其文章中,可以清晰感受到周大文对张学良的尊崇和对张作霖的敌意。
在《皇姑屯事件亲历记》(又名《张作霖皇姑屯被炸亊件亲历记》)一文中,周大文做了大量编造、篡改,以隐匿真凶,嫁祸于人。关于这篇文章,我将另文专述。
周大文死于1971年4月20日。
1993年5月,受台湾传大艺术公司等单位邀请,中国京剧院的袁世海、叶少兰、刘长瑜、于魁智等演员(再)赴台湾演出。抵台之前,前香港《大公报》社长费彝民专门为张学良带去了刘长瑜的录音带,老戏迷张学良听后十分高兴。演出间歇,刘长瑜专门拜访了前来剧场观看的张学良。张亲切地问刘:“你还记得我吗?”刘回答说:“您和我父亲交往时,我还没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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