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路口，向何處去？

          范學德

          大陡坡，鋪着大塊水泥板，上坡，還是下坡，取決於要到哪裡去。走到坡頂，是進入小區的入口，下到坡底，是走進小糖溪綠道的入口。

          綠道出口處有幾棵高大的橡子樹。眼下，橡子熟了，時不時，啪地一聲或數聲，橡子掉了下來。摔在青草間，安靜地躺着，一身綠衣。落到水泥路上的，大都成了碎片。有的是自己摔碎的，有的是被自行車壓碎的。想必是橡子太多了，小松鼠也沒有把橡子粒全都收藏起來。於是，慢慢地，好些橡子爛了，一些蟲子在果實裡面忙活。

          有一天黃昏又從綠道口走向小區。突然，眼前一亮，轉眼，又灰黑，緊接着，又是一亮一暗。啊，螢火蟲。它們忽上忽下，忽明忽暗，一時迷住了我，停下來，看了好一會兒。

          雖然微不足道，但還是要發出微光。

          天愈加暗了，螢火蟲的光愈加明亮。

          還有幾日，有時是早上，有時是黃昏，在出口處與野鹿一再相遇。這一日，鹿在灌木叢里走，看了幾眼我，低頭，繼續吃草。那一日，一隻小梅花鹿，與我相距不過兩三米，就在兩棵大橡樹的樹幹之間，我抬頭，它愣了，見我拿出手機，轉身，跑了，白尾巴消失在綠葉中。另一次，一頭大鹿正在坡中間走動，我只好停下來，等它走進樹林裡。

          一日中午，一個中年男子，赤裸着上身，從綠道上起步，跑，順着上坡猛衝，一氣衝到小區入口。

          這個大陡坡，有時，我走了一半會停一會兒，喘口氣。

          但他，一次又一次，飛奔。

          你真了不起。我對他說，他笑了。然後，又一次衝刺。

          原文本來到此結束。但今早（10月11日），我在坡底又見到了他，他彎腰，壓腿，拉開弓箭步，我問，你又要跑上坡。他說，不啦，做一下預備活動。接着他告訴我，他剛過三十歲，周六會跑十八英里，平日每天九英里。

          我不得不再一次讚嘆，你真了不起。可能是被震撼的有點傻了，我竟忘記了問他每周跑幾次這個大陡坡。

2023.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