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秋聲，自落葉起

                      范學德

        眼前晨景，讓我想起了一句古詩：“落葉滿秋山……” 誰寫的？忘了。上谷歌查，竟是明代的王恭，想了又想，很確定，我從來沒讀過他這首《九日》。倒是讀過《歸嵩山作》，王維寫的，其中有兩句千古名句：“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 但“落日”怎麼變成了“落葉”，不曉得。王恭肯定讀過王維，說他的名句自王維脫胎，絕非誹謗。我是再脫。

          幸喜與古人同。

          我只是在小山丘邊看見落葉，兩條小徑，相隔幾十米，通向林深處，眼下都被落葉覆蓋着，黃褐色彎彎曲曲，延申到更幽靜處，那裡，想必，也是片片落葉，在路上，在樹下。

          另外一句話我清楚它的出處，但改了一下，“有早上，有晚上”，我在早上注視了一陣落葉後，走了進去，踩碎了葉子，“咔嚓咔嚓”，聲音清脆，聲聲發乾。站住了才想，秋蟬和小蟲兒們都哪裡去了，一聲也不吭，是死了，還是被禁言，誰能禁止它們？

          “沙沙”，聲音打轉轉，是小松鼠踩碎秋葉的聲音，轉眼斷了，它爬上了大樹幹。還是“沙沙”聲，平伸，野鹿的蹄聲，有點亂，三頭，五頭鹿在林間奔跑。

          各走一邊，我回到綠道。偶爾幾個人，“嗨”或“早”插耳而過。鳥兒叫叫，停停。這一個獨特叫聲用的是中文：“巧克力！”“巧克力！” 太親切了，絕對鄉音。轉念覺得不準確，我小時候沒吃過巧克力，肯定也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流水聲“淙淙”，聲白聲青。索性在小橋上站住，閉眼，靜聽。咦，青白的“淙淙”聲怎麼時強時弱，睜眼見，原來是細水在大小的石頭間流轉，起跌，聲音就有了高低長短的分別。

          “隆隆”聲，汽車駛過橋梁。“呼呼”，是污水處理廠發出的聲音。

“主啊，我愛你”，這是我的心聲。說出來，好。一出口，竟然成歌，詞也變了少許：“主啊，我敬拜你，因為你愛了我。”唱了幾段後，又唱起了一首歌的副歌，上個禮拜天，主日崇拜時，我們兄弟姐妹一起高歌。“我深信在那各各他山頂，我救主曾為我被掛；當歲月漸漸消失，一切成過去，我仍願依靠古舊十架。”

這首歌這幾天我唱了許多遍，最後一句歌詞也變了些樣：“我仍願依靠我主基督。”

同一日黃昏，又走上綠道，又路過小樹林，落葉還是滿了秋山，落日照在上面，葉子的破碎聲披戴着金光。停下，我聽到了秋蟲的聲音，“滋滋、滋滋”，聲滿秋山。你們還健在，感謝主，太好了。這時我才想到，根據古老的聖書，一日之始是從晚上開始的：世界被造的起頭，“有晚上，有早晨。”

2023.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