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否还会像我们年轻时那样,热切地吟诵裴多菲的诗: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并把诗人用生命对自由的吟诵引为自己生命的指南。 2006年前访布达佩斯,寻访裴多菲的遗踪自是我那次旅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诗人在多瑙河畔矗立着,左手拿着书卷,右手高扬着,目光穿过多瑙河,望向远方,望着他曾用满腔的热情讴歌过的美丽的匈牙利大地,望着他用他的热血和生命浇灌过的如今自由的国土。在裴多菲如今站立的地方,也曾是1956年匈牙利反抗苏俄统治起义聚会的地点之一。诗人用他的事迹和他的诗,感召着一代代的爱国者用生命向专制的侵略者抗争,争得自由和解放。
照耀英雄大桥的火红的朝霞,像是染上诗人永不褪色的鲜血。
作为诗人,裴多菲的爱情诗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诗人在23岁时结识了伊尔诺茨伯爵的女儿森德莱·尤丽娅,就是用这一首《我愿意是急流》感动了尤丽娅,使她冲破了父亲和家庭的桎梏,冲破了贫富的鸿沟,一年后同裴多菲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我愿意是急流 山里的小河, 在崎岖的路上, 岩石上经过…… 只要我爱的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里, 快乐地游来游去。 … 我的爱情是咆哮的海 我的爱情是咆哮的海 它的巨大的波浪 这时已经不再击打着大地和天空 他只静静的睡眠 正如小小的孩子在久久的啼哭后 安息于摇篮之中 在明镜似的水波上 我划着那温柔的幻想的船 向着开花的山谷前行 从未来那船坞里 嘹亮的歌迎着我…… 你歌唱着希望 你是最可爱的夜莺! 诗人的伟大,不但因为他是爱情和自由的讴歌者,还更因为他是对自由和民族独立用鲜血和生命的践行者和牺牲者。 十九世纪中,匈牙利人民在奥地利残酷统治和压榨下的愤怒和反抗即将爆发,那期间裴多菲写下一系列语言凝练的小诗,作为鼓舞人们走向民族民主革命的号角。1848年3月14日,他与其他起义的领导者在佩斯的一家咖啡馆里议定起义事项,并通过了旨在实行资产阶级改革的政治纲领《十二条》,当晚,裴多菲便写下起义檄文《民族之歌》: 起来,匈牙利人,祖国正在召唤! 是时候了,现在干,还不算太晚! 愿意做自由人呢,还是做奴隶? 你们自己选择吧,就是这个问题! 向匈牙利的上帝宣誓,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15日清晨,震惊世界的“佩斯三月起义”开始了,1万多名起义者集中在民族博物馆前,裴多菲当众朗诵了他的《民族之歌》。起义者呼声雷动,迅速占领了布达佩斯,翌年4月,匈牙利国会还通过独立宣言,建立共和国。 面对布达佩斯起义,决心维护欧洲旧有秩序的奥地利皇帝斐迪南联合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34万俄奥联军向着人口仅有500万的匈牙利凶狠地压来。民族危难时刻,裴多菲投笔请缨,成为一名少校军官,直接拿起武器参加反抗俄奥联军的战斗。他在他的《民族之歌》诗中说: 假如有谁把他渺小的生命, 看得比他的祖国还要贵重, 祖国需要时,他不肯战死, 那么他太下贱,太卑鄙无耻! 1849年夏,匈牙利革命军在强敌压迫下战到了最后的时刻。战场上身材削瘦的诗人被两名俄国哥萨克骑兵前后围住,一柄弯刀凶狠地向他劈来,诗人闪身躲开,但同时另一把尖利的长矛已刺进了他的胸膛,诗人倒在了血泊中。真正用行动实践了自己的誓言。 已经自由的匈牙利人没有忘记他们的诗人。在一条平凡的街道的一个平凡的建筑物里,我找到了纪念诗人的博物馆,在展品的显著位置,有诗人的戎装和弯刀
就像诗人在《民族之歌》中高声唱到的: 军刀要比铁锁链更加光亮, 佩带起军刀,却也十分辉煌; 如今我们还是戴着脚镣和手铐! 你过来吧,我们的古老的军刀!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匈牙利这个名字还会重新壮丽, 让它真正恢复古代的伟大荣誉; 我们要在激烈的战斗之前宣誓, 要清洗几世纪来所遭受的羞耻! 告别布达佩斯,望着暮色中的诗人的塑像,最后注目致敬,耳中好像也响起了沉重的怒吼: 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我们 不再继续作奴隶! 这怒吼声好像伴着长江黄河的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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