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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帘”——怀念我的好友(上)
   

           “屁帘”——怀念我的好友(上)

  屁帘是老北京的人们为穿开裆裤的小孩子挡风用的。那就是个拴在腰上挂在屁股后面的一块棉帘子。半个世纪前的北京可比现在冷多了,数九严冬要零下二十多度。那时候的半大小子们管自己糊的一种简易风筝也叫“屁帘”,就是那长方形,下面沾着两条纸尾巴的那种。为什么不甚清楚,反正春天的时候孩子们都自己糊个“屁帘”在外边放着玩儿。我今儿个说的屁帘却是我好友张继军的外号。真不雅,但大夥儿这么喊,他也答应,一点儿不恼。其实我俩在气质上两样,家庭状况也截然不同,可不知为何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后来我到美国就和他失去了联系。其实在我上大学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已。

  出国前几天曾几经辗转打听到他所在工厂的电话号码。人家说他病休好久了。我又要了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正是他接的。我兴奋得很,“大屁帘子、大屁帘子,咱们有八、九年没见面啦”使劲地喊,想和他见见面,可他那边没什么反应,“……以后吧。”他说着就把电话挂了。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不想见我呀?纳闷一天,我又给他打电话。这回是他岳母接的,只是简单地说“继军身体不好,现在上医院看病去了”。我一愣神那边又把电话挂了。

  出国前我很忙,心想以后探亲回来再联系吧。谁想这一晃就是十四年过去了。但和他在一起的往事总是记得那么清晰,那是有着很多欢乐的时刻啊,有时想着就乐起来。记得这家伙唱歌五音不全,可总爱嚎两嗓子,把些情歌唱成进行曲速度,还把歌词改得滑稽不堪。

  这次回国探亲,过去一起在农场“上山下乡”的哥们儿在饭馆聚了聚。席间我问到“屁帘”,他们说“早死了,死了十多年了”。知情者说他因为长期酗酒,肝肾都坏了,最后死于尿毒症。我当时没什么反应,连饮两大杯二锅头白酒后(二锅头有56度,估计我喝了有半斤以上)便醉倒。

  夜里哥们儿用车把我送回了家,昏睡后醒了便悲从中来,泪不住地流淌。

  1969年九月二十一日早上,北京市永定门火车站又驶出一列“上山下乡”的“知青”专列,是去黑龙江省嫩江县山河农场的。这回走的“知青”基本都是六九届初中毕业生,十六岁左右,也就是1966年小学毕业那拨人。这次走的“知青”比较特别,基本上是“出身有问题”,或者“平时表现不好”--在学校里、街道上成天打架斗殴的那些人。北京市六九届初中生全都“上山下乡”,只要不是上述两种人,基本上去的是东北和内蒙“生产建设兵团”(也叫“军垦”)。我们这两种人属于“生产建设兵团”不要的,所以后来去了山河农场(也有些去了云南生产建设兵团)。

  火车临开时,车厢里十六岁左右的孩子们都挤在窗口大放悲音,家长们也在车下抽泣。眼看车快开了,一个一身绿军装的小子才上车。他上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从挤满脑袋的窗口把头探出去,对着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嚎啕。

  我从车窗的缝隙中看到他的亲属不是军服就是警服,知道这是位“革干”(革命干部)子弟。但他怎么也去山河农场呢?(后来知道他父亲那时有“历史问题”没搞清楚)。列车开动时他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列车开出站好一会儿了,他才从窗口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正好在我身边。他中等身材,微胖,蚕豆眉,单眼皮的小眼睛,大嘴、阔鼻、宽脸,相貌不怎么样。这位满脸都是泪水、鼻涕,用袖子擦了擦,喘息了一下,把手伸给我报出他的姓名,“张继军。”

  互报姓名后,跟着他把随身带的东西放到货架上,很多的糖果点心,还有一大网兜手纸,看来家里是很娇生惯养的。

  列车走了三天两夜。一路上他总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很是沉默,不断地抽烟,但到了农场本相就渐渐表现出来了,而且“屁帘”这个外号也传开了。这可不是一起去山河农场的人给他起的,而是原来就有。可他不是六九届,是“老初一”的(1966年初一,比我们六九届的大一岁),他班上就他一个来山河农场,我们都不认识他。所以我猜测这个外号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屁帘”是个性格外向,爱张扬的人,好打架,但又不是个心黑手辣的家伙,因此一对一的时候吃亏的总是他。这位爱张罗事儿,爱挑头,人也仗义。那时我们北京的常和东北青年打群架,他总是率先冲锋陷阵很是英勇,手里不是根棍子就是块砖头,长得又丑,诈诈唬唬的挺狰狞,像个瘟神,外强中干的样子。“屁帘”不修边幅,形像邋遢,可特别馋。有时候食堂卖老母猪肉,他一下子能吃好多。过后听说那老母猪是有猪绦虫病的,就领着一帮吃过老母猪肉的家伙们在门口抠嗓子眼儿吐,德性散大了。

  这家伙最不爱干农活,特恨“上山下乡”,从来都是“出工不出力”的主儿,落在后面就痛苦地咒骂,恨恨的,丧气地倒在地上使劲抽烟,每天都得我来帮他干。和他的交情是否因为我常帮助他?不尽然,我帮助的人多了。其实是他主动和我交朋友的。我在农场可是“夹着尾巴做人”,每每幻想着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中谋些精神出路。咱什么“出身”呀,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属于“臭老九”。父亲是“右派”,“文革”中又查出是“国民党特务”;母亲是“叛徒”。我那时可是名副其实的“狗崽子”,自认为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再说我个性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在农场属于容易被欺负的角色。“屁帘”那时是我的保护神,谁要是和我发生口角和矛盾,他就大嚷大叫地扑上来,像个恶霸。那时我俩好得像…像“同性恋”似的,合在一起吃饭,整天形影不离。

  后来我去了大车班,他还在大田队。虽然不在一起干活了,下了工甭管多累我还经常到他那儿去打打闹闹一阵,抽上几根烟。

  “屁帘”厌恶下地,他不断地央告干部,恐怕还送了些礼,终于熬上个水房烧热水的活。水房专门为青年烧热水;那时分场里有四、五百青年,用热水量很大,分场安排三、四个人干。我曾因为身体不好也干过一段值日生(就是专门留在宿舍打扫卫生,挑洗刷热水的青年,原来轮流干,后来变成专人,一般都是身体较弱者)。大清早或下午我来挑热水时,总见“屁帘”叉着腰,敞胸露怀,歪扣着帽子,恶狠狠地要别的宿舍来挑热水的值日生少挑点儿,形像很是不佳。见我来,蚕豆眉拧一拧,“你丫的……挑吧。”唉,青年下工回宿舍,谁不想好好擦洗一下。好,这位,为了自己少干点活,硬是不让值日生多挑热水。当时他在分场青年中口碑不怎么样,特别是女青年,成天诅咒他。

  他总这样的行径免不了打架。一般来讲没人敢惹他,打也打不过,因为一打起来,他的哥们儿--一帮子“小流氓”(当地干部语)就一起冲上来拳打脚踢。可有一次吃了亏,他和一哥们儿到总场玩儿去的时候,被一曾被他打过的北京小子见到。那家伙也不是等闲之辈,随后赶到总场,纠集那边他的哥们儿找到了闲逛的“屁帘”他们俩。结果谁都能料到,“屁帘”被打得满脸是血,趴在地上杀猪般的喊叫;另外一位被开了瓢(脑袋打破了)。复仇的小子知道他“偷袭”之后回到分场恐怕被“屁帘”报复。于是拉着这两“伤兵”下了顿馆子,点了好几个菜,大大地破费了一番。这位说,他这次“偷袭”实在是不得已,因为人总得有点自尊。上次“屁帘”领着那么一大帮人把他的脸都用刀子扎了,如果他不报仇就简直不是人了等等。现在“一报归一报”,他俩之间的恩怨应该结束了,所以请吃顿饭,“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北京人(青年)一致对外,共同对付东北人(青年)”。

  “屁帘”被这能说善辩的小子侃得晕晕呼呼,便“握手言欢”。但回到分场,哥们儿一见这两个“伤兵”鼻青脸肿,头上还缠着绷带,立刻不干了。本来“屁帘”应该力阻大夥儿,因为一个人要说话算话,但见人们义愤填膺的样子,碍着面子就变卦了。

  当“屁帘”领着众人杀气腾腾来复仇时,那小子可真机灵。他立刻从地上捡起块半头砖嚷道:“是的,我做了对不起‘哥们’(指‘屁帘’等)的事。现在咱不用你们打,咱自己惩罚自己!”说着就用那砖头狠狠地平拍自己的天灵盖。你知道,那农场烧出来的砖头特酥,狠命一拍就碎。当时那半头砖就在“自我惩罚”的小子头上碎了,弄得他满头都是红砖粉末。跟着他又找块半头砖朝自己头上拍。

  这苦肉计太成功了。其实他的头根本就没打破,最多起了大包而已。“屁帘”的哥们里有一特憨的主儿立刻上去夺下砖头,“太惨了,太惨了”地乱喊,“屁帘”也“我看不下去,我看不下去”地喃喃自语。看来他真不是个狠毒之人。

  事后我数落他太“散德性,还真觉得‘盛情难却’”,“屁帘”绷着大扁脸不言语,听着听着就“啊-啊”喊,然后给自己好几个嘴巴。“哥们自我掌嘴行了吧?”宿舍里的人们看着没有不笑的。

  那次分场北京、东北青年大殴斗时,“屁帘”被打得挺惨,后脑勺被打破了,后背衣服上都是淌下来的血,看起来很吓人。参加殴斗的东北青年是北京臭小子们的三倍,有一百多,黑压压地过来把北京青年挡在宿舍前的一条臭水沟边上。其实那会儿恐怕已经打不起来了,北京的小子们一个个都拿着大板斧和大扇刀,要打谁都得考虑下后果,所以两边打群架的人们只是互相叫骂。忽然,“屁帘”跳过臭水沟,对着喊得正凶的一个东北青年劈头就是一棍子!那棍子一下子断成三截儿。挨了棍子的那东北小子马上就倒了。当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觉得一场血腥的械斗在所难免。没想到那边东北青年过来两人,只是死命夺“屁帘”手中剩的那小半截棍子。此刻他就势一送便松了手,那两位东北青年立刻重心不稳也摔个四脚朝天。跟着“屁帘”马上又跳了回来,然后“哈哈”一笑,“瞧你们丫那X性。”

  这样一下有些北京青年都憋不住乐了起来,那边东北青年也很扫兴。事后“屁帘”悄悄告诉我,说那棍子是杨木的,很轻、很脆,所以打下去能一下子断成三截,但根本打不坏人。当时他属于“灵机一动”,要给东北的小子们来个下马威。嘿,他还真有点诡诈。

  “上山下乡”两年多,“屁帘”探亲回家后便赖着不想回农场了。那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做。如今看来,他们潜意识里就觉得在农村没希望。这倒是比我高明。当然,像“屁帘”在北京也可以呆下去,不管怎么说也是个“革干”家庭。我就不一样了。所以只希望在农场“好好表现”,寻找个精神出路,因此我除了探亲回家都是在农场“积极要求进步”。这以后几年我只是回北京时和他见见面,当然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亲热,喝起酒来称兄道弟。“像咱们这么好的哥们儿哪找去?”他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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