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看景 乘飞机时我总让老伴儿给我订靠舷窗的座。那样我好看景儿。我第一次乘坐飞机是我第一次来美国的时候。那次我没有带自己三岁的女儿来(她其实得到签证),却抱着一个以前从未谋面的,在美国进修的妻子的同事的儿子去美国。那小家伙才一岁,从武汉来,穿着开裆裤。他在我怀里不断地恐惧地大哭大闹。那时中国去美国的中国人很少,乘客大都是“洋人”,他们以为我是那孩子的父亲。当我无可奈何抱着小家伙在飞机的过道上走来走去哄的时候,他们都夸我是个好父亲。孩子的长时间的哭闹肯定是烦人的,不过周围的乘客表现得很有耐心,什么都没说,并尽可能地帮助我。那次我还真是靠舷窗坐着。飞机抵达旧金山时,俯瞰下面城市和金门大桥让我激动,感觉自己像个自由的鸟。我抱着那小家伙让他看飞机外表的景色,可怜,他只是悲伤欲绝地要找他的“小姨姨”。 第一次坐飞机先是惊诧如此巨大的波音747飞机会一下子飞起来。舷窗外无论什么景色,就算是天际遍布白云,我也会看个没够。我就喜欢看景儿。那以后我乘飞机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可能我就要坐在舷窗边的位置。我发现绝大多数坐飞机的人都没太大兴趣看景儿。人们总是想方设法地睡上一觉。我大概够土的吧? 一般地说,白天飞机起降的时候会有些可摄影的景致。飞机飞行中,如果天气处于无云或少云的状态下,地面或海面上各种类型的景色是很吸引我的,同时也可拍照。碧蓝泛着翠绿的加勒比海上秀丽的岛屿很神奇,美国景色大不一样的东西海岸各有各的绚丽风采,白雪皑皑的阿拉斯加上空我看到了麦金利峰和海边巨大的冰川群,西雅图市附近的瑞尼尔火山挺立在云层之外,冬天的落基山脉可谓雪峰相连,夏季两岸郁郁葱葱的密西西比河蜿蜒回转。我还看到了飞越过去的许多城市,如底特律、蒙特利尔、费城、迈阿密、休斯敦等等,这些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能找到,并让我兴奋。至于晨光中和夕阳下的景色,那就更迷人了。我甚至在弗吉尼亚海边看到军港内正在维修的两条航空母舰。 这几年老伴儿和我乘飞机往返中美之间的时候,飞机总是飞北极航线,大部分时间是在夜间飞行。这时候我看到过北极光,而且是三次。这真让我兴奋。在知道飞机飞越北极航线的时候我就猜想到可能会看到极光。当我透过舷窗真的看到高空中飘忽不定的极光时,我激动得要大喊大叫。然而机舱里静悄悄的,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在一门心思睡觉。其实他们很多根本就睡不着,为什么就不能把遮挡舷窗的拉板提起来,看看外边壮丽的夜空? 因为飞机外是黑夜,机组的人们把舱内的主灯都关上了,这样让人们容易睡觉。不过剩下昏暗的光线仍影响透过舷窗看外边的夜景。极光的亮度相对暗;我趴在舷窗上用衣物遮挡住舱内的灯光后才发现夜空中的极光的。夜空中繁星满天,银河清晰地显现,我能看到几个熟悉的星座。这时不用担心云雾挡住视线,飞机是在万米以上的高空,如果有云彩,都会远远躲在飞机的下方。与地面上看极光相比,高空看到的极光色彩要逊色,有些发白;而地面上看到的极光起码能呈现明显的绿色。我想这可能是飞机翅膀尖上的指示灯影响了我的视觉。 虽然自我感觉高空显现的极光色彩不如地面上看到的绚丽,可其壮观程度远远是地面上观测体会不到的。高空无垠,各种形态的极光变幻着,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极光往往直透苍穹,感觉就像在飞行的飞机的顶上跳着随心所欲的永恒的舞蹈。那深蓝无底的夜空是极光激情四射的广袤舞台;背景中的银河是那样清晰,繁星的眼睛也不眨了。我真幸运,在北极航线上飞行的时候竟然三次看到极光光怪陆离的身影。可为什么满机舱的乘客们就我一个人在舷窗边“发疯”,去领略慷慨的造物主赋予人类的壮美图景?咳,此刻干嘛非要去留意他人的感觉?不过,说真的,不能分享自己的欢愉确实有些遗憾。不过话说回来了。正是因为绝大多数乘客对舷窗外的景色不感兴趣,或没有真正领悟到其中的神话般的美,我才有很多机会坐在舷窗边的位置上。 可惜自己的照相机不能将这沁人心脾的景色记录下来。不必遗憾,内心领悟到了就行。 这次春节后从中国返回美国,飞机走北极航线的时候我没能看到极光。舷窗外是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大概是月光太强了吧?不过我在月色下看到俄国西伯利亚东南边的鄂霍次克海,和堪察加半岛海边灯光闪烁小镇子,飞机飞越了白令海峡时我看到洋面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浮冰,阿拉斯加连绵的雪峰在日出中泛着金黄的色彩,难以想象的加拿大辽阔冰原上湖泊星罗棋布,还有那些梦幻般的冰封的河流蜿蜒其中。飞机还从美国大湖区北缘飞过,让我看到不知有多大的“溜冰场”。
到了美国东海岸时浓云密布,原来这里正在下雪。我从天空回到了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