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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位置
   

性的位置

 

  阿銘從公司下班來到朱迪絲(JUDITH)住的公寓天已經大黑了。其實也不能算晚,冬天天黑得早。他來她家幹什麼?朱迪絲,公司里的醜女人,台灣來的,在財會部門工作;個子高大,各部位鼓鼓囊囊,像…像奇形怪狀的地瓜,臉上長年長“色疙瘩”,像一片丘陵;嘴唇很厚,翻着;鼻孔很大,朝天;眼珠子很大,凸出。幹嘛?如此惡意地挖苦一個女人幹嘛。她也是女人;一個三十出頭,應該得到尊重的女人;一個想有男人的正常女人。相貌不好看是她的錯嗎?不幸,世界上的男人總盯着漂亮女人看。其實朱迪絲心眼不錯。可她抽煙!抽煙和心眼兒有什麼關係?不過中國大陸來的男同事們背地裡稱她為“招待所”,意思是她總“有病亂投醫”般地圍着男人們轉,一臉媚態,很嗲,好像“誰來都行”的樣子。男人們在一起時,“葷段子”就肆無忌憚地從嘴裡冒出來,推測朱迪絲的“勁”如何足。這外號有一種下流的聯想,阿銘內心是不以為然的。不過他不吱聲,不然大家會哄她看上朱迪絲了。阿銘現在是個單身男人,而朱迪絲見了他就“阿銘--阿銘--”地拖長聲地叫,聲音是直打顫。

  阿銘啊,應該算是老實人。太老實才離婚,被太太蹬了?怎麼說呢?妻子是學醫的,先來美國當訪問學者,後來當了醫生。哎,阿銘離婚也三、四年了。怎麼?妻子掙上大錢了,就把阿銘甩了?算了,算了,別揭阿銘的老底了。反正他目前就是這麼個狀況:將近五十歲,兒子已經上大學了;他嘴上說自己大學讀的是中文系,該回國,心裡卻沒這個打算。於是在大紐約地區這家台灣同胞開的計算機組裝小公司里幹活混日子。哈,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也真能把日子過得飛快。他很快就要到了“知天命”的人生階段了。

  他一個大男人後來就沒有別的女人?沒有,真的沒有。他才掙幾個錢?幹了這好幾年,小時工資還是沒有超過十美元。找女人得花錢的。嗨,我說的是找個正經女人,比如被丈夫遺棄的,或死了丈夫的更好。不好,朋友曾介紹過幾個,彼此瞻前顧後,盤算着對方的條件,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那性慾怎麼解決?可以自娛。“我和右手結婚了。”阿銘在中國男同事們面前是這樣自嘲的。他沒說謊。

  眼下朱迪絲不是挺好?瞧你說的。朱迪絲早跟美國人睡過覺了。她在美國上大學期間就和美國男生同居;在公司還換過兩個美國男朋友呢。你這不都是聽說的嘛。什麼是“聽說”呀,美國人不都這樣?我們是中國人呀!阿銘心裡暗暗地叫着:朱迪絲是個十足的“破鞋”。說不定有艾滋病呢。找誰也不能找她!

  可今晚上他到朱迪絲這兒幹什麼來了?搞“破鞋”?別冤枉好人,人家是借洗地毯的工具來的。中午大家聚在飯廳吃飯時,阿銘說自己住的公寓的地毯太髒了,想請人洗一洗。大家立刻說用不着,自己就可以干,到商店租一個就行。這時在另一張桌子吃飯的朱迪絲插嘴,“啊呀,我家裡正有個洗地毯的機器,你要用你拿去。”

  阿銘想說“算了,我還是到商店租去”,可那太駁朱迪絲的面子了。嗨,不就是借個洗地毯的工具嘛,幹嗎那麼怕這個台灣老姑娘呢。這不,他下了班就來了。朱迪絲下午先回家了,留給阿銘一個地址和電話號碼。“找不到(我住的公寓)就打電話,我去接你。記住,我在205號。”朱迪絲帶着顫音,讓阿銘起“雞皮疙瘩”的顫音。真的。

  阿銘在公寓裡打量着,長長、寬寬的過道,兩邊都是門。“怎麼那麼像學生宿舍呀。”他嘟囔着來到二樓205號按了門鈴。

  “Who is it(誰呀)?”裡面傳來朱迪絲的聲音。

  “朱迪絲在家嗎?我是阿銘啊。”

  “門沒鎖,你進來吧。”

  “怎麼你也不鎖門呀。”阿銘自言自語地進屋。

  “你先在LIVINGROME(起居室)里坐一會兒,我洗完澡就來。”朱迪絲的聲音伴着水聲從臥室里傳來。真有些尷尬,她怎麼這會兒洗澡呀?那就等會兒吧。阿銘在長沙發上坐下來仔細打量房間。收拾得很乾淨,牆壁上那個巨大美人掛曆有些刺眼。房間裡很熱,他不覺脫下羽絨服放在身邊。

  好一會兒,朱迪絲出來了,一身睡衣,是那種阿銘也說不上質地的,反正很薄,上面有繡花的。她微笑着直接坐在阿銘身邊,“吃飯了嗎?”甩一下頭。

  “沒哪。拿了洗地毯的東西,回家自己做去。”阿銘很老實的樣子,目不轉睛地看着掛曆。

  “就在我這裡吃吧,你回家還有什麼事情嗎?”朱迪絲說着手放在阿銘的腿上。

  阿銘不敢動,身上的“雞皮疙瘩”在蔓延,“還是先拿了(洗地毯的工具)走吧。吃飯…以後再說吧。”

  “什麼以後再說呀?我已經把你的飯(從中國餐館)ORDER(訂好)送來了。你不能不賞我個面子嗎?”朱迪絲雙手使勁搖阿銘的雙肩,身子都快貼到他身上,睡衣的衣襟也鬆了,裡面撲通、撲通跳着一對“鴿子”。

  “不成!今天不成呀!我還是拿了東西就走吧!吃飯還是以後,這個…實在對不起。我…我沒想到…”阿銘一下子站起來,汗在腦門子上閃光,說話結結巴巴,有些語無倫次。這種場面百分之百的是朱迪絲在勾引阿銘,而且是那麼大落俗套,不過應該對男人有效。可阿銘就是一口一個“不成、不成”,簡直像個太監。

  朱迪絲僵在臉上的笑容漸漸化成怒氣。“你走吧。”她輕聲說。

  阿銘像得了大赦一樣,低着頭匆匆出去。後面“卡”的一聲鎖了門。他頓時心裡一輕,疾走。忽然想起羽絨服落在朱迪絲的房間裡。“算了。”不成!車鑰匙在羽絨服兜里。“我走回家。”不成!自己的房門鑰匙和車鑰匙在一起。怎麼辦?他在樓道里茫然不知所措。下班時間,樓道里來來往往的人都多看他一眼。

  還是得跟朱迪絲要鑰匙。阿銘回去硬着頭皮輕輕敲門。

  “WHO IS IT(誰)?”朱迪絲鼻音很重的聲音。

  “我…阿銘。嘿嘿,對不起,我的羽絨服落你這裡了。”阿銘尷尬地笑笑。

  “卡”的一聲,門開了。“自己去拿吧。”朱迪絲開了門就往臥室里走。阿銘趕緊進去去拿還在長沙發上放着的羽絨服。

  “你這輩子也不要來!”朱迪絲說了一聲“嗚嗚”地抽咽起來。阿銘發現她手裡還夾着根點燃的香煙。

  阿銘你還不快走?沒有。他竟跟到臥室門口,“真…真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看看,你…你哭什麼呀?”

  “我難看!我不正經!我勾引你了是吧。你拿了衣服還不趕緊走。”朱迪絲高聲叫道。

  “你別生氣,別生氣。我…我,我…”阿銘慌了神。這是滿臉淚水的朱迪絲過來過來就推阿銘。可後來發生的事有些不可思議,不、不,順理成章,反正兩個人倒在了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扯下來扔在地上。真是,又…又大落俗套。

  阿銘的亢奮沒持續幾分鐘,但他無比地輕飄飄了。多少年沒有這種快感了,像是…像是酣暢淋漓地拉完了大便,這種比喻是否太不恰當?到底比“右手妻子”要好得多啊。阿銘正要好好想一下,身邊冒出這麼一句,“把門鎖上好嗎?”軟綿綿地。

  “哎,”他應着,赤條條去把房門鎖上,回來馬上又投入朱迪絲母獸般的懷抱。又來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夜裡。這可是十足的女人的身體呀。

  “我得走了。”阿銘忽然說道,“呼”地坐起來發愣,跟着就急匆匆地下了床,在地毯上找自己的衣服。

  “回去還有什麼事嗎?一起睡吧。”朱迪絲意猶未盡的樣子。

  “不,不,我還是得回去。”阿銘說得很堅決。

  “那你自己去拿洗地毯的東西。就在廚房的儲存間裡。”朱迪絲赤裸地坐起來。“再抱抱我好嗎?”

  阿銘順從地過去抱着朱迪絲,任憑她用雙手伸進衣服撫摸他。但阿銘此刻已經沒了一點點對異性的情緒,因為想到了艾滋病!怎麼,他真的懷疑朱迪絲可能有艾滋病,或艾滋病毒攜帶者?嗯,他想起同事們說,朱迪絲和美國人睡過覺,沒準……嗨,只是心裡犯嘀咕。不管怎麼說,艾滋病是非常可怕的。他回到自己的公寓就使勁地洗澡。體內的荷爾蒙消失了之後他便確確實實地後怕起來。真要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次大概不會傳染上的……”他自言自語。

  第二天上班,朱迪絲對他的眼神是含情脈脈。“下了班你可要來呀。”她在沒人時找機會悄聲對阿銘說,帶着顫音。

  “你就不怕我有艾滋病?”阿銘半真半假地一笑(內心也確實慌亂)。朱迪絲一愣,跟着臉一沉,轉身走了。之後一個多星期也不和阿銘打招呼。這下弄得他真有些六神無主,很想找朱迪絲談談:我阿銘可絕對不會有艾滋病。哈,那“你就不怕我有艾滋病”是什麼意思?是呀,她會不會真有艾滋病?自己是否該上醫院檢查一下?要是查出有,我可怎麼辦?!怕呀。那天阿銘正在焦慮、躊躇,朱迪絲沉着臉忽然走過來,“給,”一個信封塞到他手裡,轉身就走。什麼?阿銘慌忙塞到兜里,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一看,竟是朱迪絲的一份醫院的化驗單,上面明明白白寫著HIV陰性。哈,阿銘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朱迪絲當然在阿銘說那句話的時候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馬上去醫院去檢查,以證明自己的清白無辜。

  “對不起。”阿銘過後悄悄地對朱迪絲說。可她只“哼”了一聲。那天晚上阿銘又去朱迪絲那兒敲門去了。幹什麼去?反正不是借洗地毯的工具。阿銘不認為朱迪絲是個“破鞋”?阿銘也是個男人嘛,而況也不用花錢。朱迪絲多難看呀!再難看也是女人哪,而且人家是個“三十如狼”的十足的女性。那“雞皮疙瘩”呢?都叫慾火燒沒了。

  她人不錯,真的不錯。阿銘睡醒之後伸手揉着朱迪絲柔軟的身體時總是這麼想。她不僅僅是個懂得自己有欲望,要滿足欲望的女人,床上功夫很是了得!更重要的是,這個醜女的人品也不錯。體貼人、舉止大方、很勤快……娶她做老婆?她丑。哎,老天爺總是不公平。可咱在美國還指望什麼?一個差不多算是最窮的人。家貧不嫌妻丑吧。你看看,你看看,阿銘想着竟有些飄飄然。可又一轉念,又“不妥、不妥”起來。他倆的關係一公開,大陸來的那幫人還不得笑話死他。先這麼拖着吧。

  朱迪絲接納了阿銘後,並沒有在公司里張揚他們的關係,甚至可以說對阿銘的態度沒什麼變化。所以並沒人注意到他們是否有了些不一樣。她大概也怕別人說三道四吧。阿銘猜想着。他此後經常去朱迪絲那裡過夜,彼此的關係嘛,可以說是融洽的,但很少深談。朱迪絲象一般女人那樣比較好打聽。什麼“你原來的太太為什麼不和你過了”,“她一定長得比我漂亮吧,一定能幹吧”,“她現在又結婚了嗎”,“你們後來彼此就一定不來往嗎”,“好象你兒子也不常和你聯繫”等等。

  阿銘對這些問題沒什麼不好回答的。前妻看不上他,原來他們的日子就過得很平淡。離婚並不是前妻有外遇。老實講,前妻是非常明顯的性冷淡。如果一定說離婚的現實原因,就是他們分居。前妻通過美國醫科同等學歷考試後找了住院醫生的工作,在美國中部地區幹了幾年,非常辛苦。當時他們覺得兒子應該有個好的學習環境,他就在大紐約地區找個好學區住着,照顧着兒子。他找份藍領工作也不困難。忽然,妻子提出離婚。他當時確實意外。妻子很堅決,“本來過着也沒意思,現在分居久了,離了算了。”拖了一陣,阿銘也就協議離婚了。那時兒子上中學,前妻很負責的每月都寄來兒子的生活費。現在兒子上大學的學費都是前妻出的。現在阿銘平靜了許多,本來嘛,他和前妻在一起的日子就沒滋沒味,特別是性上。說實話,是朱迪絲讓他知道什麼是性。所以他會主動和朱迪絲說到前妻的性冷淡。“你可真行。”阿銘確實發自內心地感激朱迪絲。丑是有一點,但象火一樣。真的,和台灣這個丑姑娘有了這種關係,他覺得生活光明了許多。

  他忽然想到一個很遠久的故事。這個故事1970年代以後出生的國人大概不容易理解,台灣的人們就加個“更”字。在中國大陸的1969年底,毛澤東的“親密戰友”林彪為試探自己的權力,忽然發布了“林副統帥”有關備戰的第一號命令,其中一項是讓大城市裡的機關幹部們都“疏散”到“五七幹校”。那些“幹校”都是在遠離城市的農場草草建立的,生活條件並不好。

  講到這兒朱迪絲打斷他,非讓他好好解釋什麼是“幹校”。阿迪解釋了半天,朱迪絲還是不理解。“嗨,你聽下去就行了。”阿銘說。

  他說自己也隨父母去了一所“幹校”。那裡有個被“審查(就是在個人過去的生活中可能有不忠於毛主席和‘無產階級專政’的行為,並隱瞞着,所以被調查)”的知識分子幹部。他喪魂落魄,不但一直憂心忡忡自己對“革命”的忠誠不能被證明,而且“愛人”--也就是他的妻子病故,孩子們在邊遠的農村“上山下鄉”。他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幹校”接受着“審查”,“改造”着思想,被動着活着,不知不覺竟過去了兩年。

  不知不覺?這詞用得不夠恰當。因為…因為一天傍晚,他精疲力盡地從地里回來進了宿舍,剛一撩開自己的蚊帳,就大喊大叫着“救命”沖了出來,面無人色。同宿舍的人都吃一驚,正想進屋看個究竟,他又死命攔住,“別進去!別進去!”怎麼了?他的蚊帳里出現了條蛇吧?當地毒蛇挺多。不是,一個女人躺在裡面!那定是個死人,一具被謀害了的女屍……瞎猜什麼呀!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赤條條地躺着。那叫什麼“救命”呀?眼前玉體良陳,立刻也寬衣解帶呀,難道他還會被這個女人謀害了不成?

  嗯,那個女人不太好看,有點胖,過去有“不正經”的名聲。什麼呀?!人家問的是他為什麼喊“救命”?“過去有‘不正經’的名聲就能要了他的命?”朱迪絲急切地問。阿銘說,這個女人是個老姑娘,也是個幹部,同被“審查”的這位本是一個機關。下“幹校”時他們朝夕相處了兩年,她愛上他了。這事情“幹校”的人都知道。但這個女人越是表白愛情,他就越是退縮,後來就出現了那一幕。

  “他們結合不是挺好嗎?他還不到五十歲,妻子病故多年,而這個老姑娘又是真心的愛他。陽萎吧?”朱迪絲猜測。阿銘告訴說,那被“審查”的幹部總是說“哎,我還在被‘審查’哪!怎麼敢。另外,她生活作風也有問題呀”。這事要放在今天……

  “那他們後來到底結婚了沒有?”朱迪絲又打斷他。不知道,那知識分子幹部大喊“救命”時人們都跑來看。阿銘在人群中看到那位老姑娘眾目睽睽之下,衣冠整齊地離開那知識分子幹部住的宿舍,面無表情。不過第二天阿銘他們全家人都從“幹校”返回了城市。從此阿銘把這事忘了,直到現在。“什麼破故事。”朱迪絲很不滿意。她沒怎麼聽明白,太多的生詞,什麼“幹校”、“上山下鄉”、“審查”等等,不過她也不想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也不正經呀?”

  “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好了,不說這事了。說些別的。”阿銘“嘿嘿”笑着。他想和朱迪絲商量,退掉自己住的公寓和她同居。“我來了以後支付生活費用的一半。”可朱迪絲卻不同意。“為什麼?”阿銘很詫異。

  “我很快要回台灣了。”朱迪絲平靜地說,並用手輕輕拍着阿銘的臉。“我哥哥已經給我聯繫好工作,挺不錯的。我已經同意了。你可別在公司給我張揚這事情。我想臨走前兩個星期再和大家說。”

  “可你已經是美國公民了。”

  “回台灣可以保留美國國籍。台灣允許雙重國籍。”

  阿銘本來想說“台灣不是一個國家”,沉默了一下又問:“美國不好嗎?”

  “沒有不好呀。可台灣也不錯。爸爸、媽媽、很多親戚都在台北。他們也想叫我回去,說我在美國太孤單了。”

  “那我怎麼辦?”阿銘很失落。“我可不想去台灣!”

  “我也沒要求你去呀。”朱迪絲說。她見阿銘一下子愣住了,又道:“我知道你不會去台灣的。”

  “那我要是跟你去呢?”阿銘忽然急切起來。

  朱迪絲笑了笑,“你還是留在美國好。在美國…在美國…,嗨,你跟我去台灣,咱們算什麼關係?再說,台灣也不是那麼好混的。”

  阿銘好像一下子都明白了,又似乎什麼也不明白,茫茫然,腦子有點亂。

  “(我)回了台灣,我們還是朋友嘛。我們還可以保持聯繫呀。”朱迪絲見阿銘還在發呆,繼續解釋道:“你是好人,咱們相處挺不錯的。可你都快五十了,到台灣能幹什麼?你在美國打着一份工……”

  阿銘已經心不在焉了,朱迪絲下面的話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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