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是台灣公共電視、CATCHPLAY與HBO Asia於2019年推出的社會寫實電視劇,由林君陽執導,呂蒔媛編劇,賈靜雯吳慷仁等主演。全劇以2010年代台灣的多起社會事件為題材,描述一起隨機殺人案件發生後,加害者、加害者家屬、被害人家屬、辯護律師、精神疾病患者等各方人物的心境與糾葛,是台灣第一部以隨機殺人為主題的電視劇,還涉及新聞媒體困境及精神分裂症等議題,該劇帶動了大眾對社會議題的探討,引起社會各界的關注。 我看電視劇不多,要看就從“豆瓣”中找評分高的,在“豆瓣”2011-2021全球電視劇排名中,《我們與惡的距離》是整個中文電視劇的第一名,該劇只有10集,找來幾天就看完了。我至今到過台灣六次,因公因私,在台灣還有親戚和不少朋友,覺台灣社會安定,民風淳樸,並且保留了大陸已完全不見了的習俗,包括文字用語,再加台灣女子溫文柔雅,頗以此生做不了台灣人為憾。 這個電視劇一開看卻使我震撼了。兩年前發生的九人死亡二十一人受傷的隨機殺人案,殺人犯的辯護律師王赦被受害人家屬往身上潑糞,故事就此展開。編劇很有才,在劇中將加害者家屬、被害人家屬、辯護律師、精神疾病患者人物很自然很巧妙的聯繫在一起。 加害者李曉明的妹妹李大芝(李曉文)到宋喬安任主管的新聞電視台工作,宋喬安的兒子恰就是這場殺人案的受害者。事情過去兩年後宋喬安仍不能從悲劇中走出,明知新聞有其應遵守的倫理,卻仍揭露兇手家人的新聞。喬安的丈夫也是電視新聞從業者,對喬安的態度多有批評,引起了夫妻關係的緊張。 大芝租住在開飲品店的思悅女士家,思悅的弟弟思聰是個很有天份的電影導演,也曾很有成就,女友自殺導致情緒不穩,思悅將弟弟接到自己的住處照顧。思聰闖入幼稚園拍攝電影,引來警察,並被送入精神病院,而律師王赦的女兒恰在此幼稚園中,王赦懷孕的妻子受驚嚇不小,王赦的岳父母都對王赦專注於為社會案件的加害者辯護,引起受害者家屬和社會輿論的攻擊不以為然,也擔心自己寶貝的獨生女兒美媚受委屈,有社會資源並富有的他們希望王赦換工作。 思聰闖進幼稚園“挾持”兒童是大新聞,他被送進精神病院,喬安要大肆報道這個熱點,找精神病醫生的妹夫在電視台做訪談,引出了妹妹喬平。喬平是丈夫工作的精神病院的社會工作部負責人,對丈夫不能對精神病人的康復照顧更多頗有不滿,夫妻間常有齬齟。 電視劇故事進展的焦點始終是殺人犯李曉明的父母和妹妹李大芝。社會和受害者家屬始終不能諒解他們,他們不得不四處躲藏,大芝暴露身份後不得不從電視台辭職,思悅收留照顧她,讓她到自己的飲品店上班,王赦律師也多次接觸殺人犯李曉明,並開解幫助他的父母,這更引起了社會和受害者家屬對他不容。人們發現大芝在思聰的飲品店上班後,多次騷擾攻擊這家店,思悅都不改初志。思聰進出精神病院,同時父親心臟病發垂死,給思悅帶去了更大的困擾,王赦盡力給思聰在法律上幫助。 電視劇的結尾是三年後,律師王赦對自己的選擇有所動搖,在妻子的鼓勵下又重新堅定了心志;喬安在丈夫和心理師的幫助誘導下,從失子的悲痛中走出,事業也有發展;妹妹喬平兩口也都形成共識,生下兒子;思悅維護弟弟和自己的尊嚴,與已定下婚期的未婚夫分手,守住自己的飲品店,也喜獲新的愛情,弟弟思聰精神生活方式都走上正規,在繪畫上展示自己的天分;大芝和父母都走出了生活和精神困境,大芝重新進入傳媒行業,她的父母在王赦律師和其他社會工作者的幫助下與受害者家屬達成諒解;台灣政府和全社會也都開始關注這些突發事件有關人的心理健康和法制建設。應該說,這種光明是我期望並預期的,劇中人都有好的結局和未來,台灣社會本該如此,一個自由民主富足的社會就該是如此和諧的。 我看這部電視劇更深的感觸,是劇中幾個女性角色讓我深深欽敬。律師王赦的妻子美媚本是個富有家庭的嬌養的獨生女,當年一往情深,堅決要嫁還是個剛出道的窮小子王赦,婚後在家中相夫教子。由於丈夫代理一些罪犯的案子,受到受害者的騷擾,帶着六個月的身孕躲閃,不幸流產,此時丈夫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動搖,為不連累妻子女兒提出離婚,美媚卻在事件中認清了丈夫之前選擇堅持的事業的價值,鼓勵丈夫找回了自己的堅守,之前柔弱的妻子感動了丈夫,三年後他們的兒子出生,全家和睦共同努力,王赦又恢復了電視劇一開始的正直的硬漢形象。 李大芝頂着殺人犯妹妹的惡名,從大學休學兩年,然後改名進入自己所學的媒體職場,身份暴露,頂頭上司正是她哥哥兇案受害者的母親,她除了替哥哥懺悔和道歉,也敢堅持對媒體的不當做法提出批評和抗爭,並憤而辭職。在她最困難的時刻,房東尹思悅在生活和精神上都給予她極大的幫助,知道了她的“殺人犯妹妹”的身份後仍不改初衷。思悅讓大芝到她的飲品店上班,民眾和受害者家屬發現了大芝,到她們的飲品店抗議,甚至打砸,大芝敢於去面對,思悅也不退縮,堅持僱傭大芝,堅持開店營業,幫助了大芝也維護了自己的尊嚴。大芝勇敢的去看望躲藏在鄉下的父母,在大芝的鼓勵和律師王赦的幫助下,大芝的父母最終也從困境裡走出。 思悅的故事是從她弟弟思聰闖到幼稚園拍電影開始的,警察以為是劫持兒童案件,將思聰抓走,後發現他精神異常,被送進精神病院,思悅奔走警局和病院,同時年邁的父親心臟病發作,生命垂危。這時她已訂下了婚期,富有的男方家庭無理提出要讓思悅也去做精神病基因檢查,思悅憤而解除婚約,照顧父親,並堅持將弟弟接回自己寓所照顧。這時大芝也不避精神病人可能的暴力危險,與思悅一起照顧安撫思聰,最後思聰病情減輕,還找到了以繪畫作為自己今後一生的事業。思悅是這部電視劇中最有光彩的人物形象,在迭出的困難面前不退縮堅韌面對和抗爭,左支右絀時仍全力維護幫助大芝,在她身上真正展現了人性的光芒和台灣女性的崇高。 劇中也有激烈的衝突。思聰不肯吃藥,致使發病嚴重,拿着可做兇器的玻璃片闖入之前治療的精神病院,挾持了恰在值班的喬平。喬平是該院的社工部門負責人,與做精神病醫師的丈夫之前就多有爭執,丈夫只是“按部就班”,而喬平則對病人,甚至病人的家屬都有更多的關照幫助和理解。這種對工作甚至對人生的不同態度給他們一直和諧親密的夫妻關係帶來了裂痕和爭執。面對思聰手中的利器和手上身上的鮮血淋漓,喬平冷靜面對,暗示圍在窗外的丈夫和其他人不要報警。我在想,要是防爆警察到來,魯莽處置,或許一槍就會將思聰打死。在喬平細緻溫柔的開導下,思聰最後放下了手中的兇器。這時嬌小的喬平在我心目中變成了巨人,讓她的丈夫和圍觀者汗顏。 我很喜歡台灣,以後還會再去。由於《我們與惡的距離》這部劇,我對台灣女性有了新的認識,再遇到她們,不管是街頭的擦肩而過、還是公交地鐵上對座的點頭招呼、咖啡廳輕鬆晤談、甚至是餐廳的把酒言歡,她們一定還都會是溫柔的,淺笑嫣然的,但我知道,她們有堅強的內心,有正義,有勇敢,有操守,有擔當,可以是能信賴能托守的朋友。台灣這個寶島也因她們增色多多,雄峙在太平洋不倒。 2022年美國感恩節,於坎昆度假村游泳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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