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记事那几年，看到过几次我们家供的祖先牌位。到文化大GM就没了。它属于“四旧”，估计是被当作柴火烧了。 祖先牌位是一块竖着的木头板，上面写了几个字，竖排的，有的字我不认识。六零年时我还没上小学。
竖板下面有一个底座，也是块木板子，横着的，它和支架连着，被钉在外屋地大墙正中央。墙下方有两个炉子，小炉子烧煤，大锅台烧柴火。 平日里很少看到祖先牌位。也不知道妈妈把它放在哪里了。有一年过年前拿出来，放好后在底座上还供了两个小馒头，馒头中间一个小碗，碗里立着三柱香。香味挺好闻的。
怎么也记不起来我们全家是否排队还是依次站到了牌位前并说了什么，记忆最深的是那两个小馒头。我想：“祖宗要是不吃，就给我们哥四个，一人一半。”
爸爸也没有告诉我们多少关于祖宗的故事，他只说：“你爷爷死得早。”爷爷的爸爸、爷爷，父亲从来没提过。
爸爸只是说：“老范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估计是给地主种地。要是祖宗有很多的地，那就是地主富农了。他们都是坏人。 对，我们家的祖宗里绝对不可能有坏人。 爸爸妈妈也没告诉我们要好好求祖宗保佑。这也好，要不然我的要求用现在的词来说就太低俗了。我会求祖宗保佑我们吃饱三顿饭，冬天两顿也行。标准不高，只要苞米面粥加萝卜咸菜管饱就可以了，要是还有苞米面大饼子，那就更好了。 懂事后，我就觉得伟人像比祖宗牌位厉害多了。（此处删除若干字） 伟人像贴在我们家里屋，南面山墙上正中央。一年到头都在那。 我最爱看伟人老是对我微笑。他懂我，我是他的好孩子。没错，我也是我爸我妈的好孩子。这两个怎么统一起来，还没认真思考，我还没学辩证法。 我也一直好奇伟人脸上的那个大痦子。王婶说：“真命天子才会有这样的痦子。”这话，我信了，虽然我没有看见过真命天子的画像。 我深信是伟人保佑了我们，要不然，我们就连稀粥也喝不上了，用我妈的话，只能喝西北风了。东南风也喝不上，它暖和。并且，也没有衣服穿，没有房子住，不能上学认字算数知道1+1=2。 大人们常常告诉我伟人立下的无数丰功伟绩。我要好好学习，这样，数数就能数到离“无数”不远的地方，比如，一百，一千，一万。 我一过五岁了就知道怎么做好孩子了，秘诀就两个字：听话。
后面的道理我以后也慢慢琢磨出来了，就是他们说的话全都是对的，全都是好的。“孩子啊，全都是为了你好啊。” “嗯”。 2022.1.28 中国农历腊月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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