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無法自拔的自卑

                  范學德

    人到中年，有一天有人對我說，你挺帥的。我聽後非常驚訝，我，帥？從來沒有這麼看過自己的容貌。我想你也是這樣，小范，當你上初中時，正是少年時，你從來沒覺得自己長的帥。反而，你對自己的身高深感自卑，十四五歲了，有的同學嗖嗖地往上長，但你到了一米七零就打住了。怎麼盼也沒盼上一厘米。

    可憐啊，山東人後裔，生長在東北，怎麼也沒有成為大漢，只是中漢。

    不過，這不是最深的自卑。那浸透到骨子裡的自卑在於我是農民，二等國民，除了參軍或考上大學，否則，一輩子修理地球。高中畢業那年，我想成為一個下鄉知識青年，但做夢，組織上絕對不允許。下鄉，你也配！只能還鄉，從鄉下來，回（還）鄉下去。因為我是

    鄉下人。

    生而為農民，生於斯土，死於該地。平日裡，出一趟遠門幾乎都沒有可能，別的不說，連錢也不說，就連糧票你也幾乎弄不到，你絕對不可能像市民那樣到糧站起糧票，你沒有糧食供應本。你需要從生產隊一級級上報，最後才能換出糧票。

    絕望，下等人，賤民，這內心深處的自卑一直伴隨我到二十歲，那年，我成了以農代干的幹部，第一次看到希望，我有望成為城裡人。

    這是19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