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留”和“小留”

  我说的“老留”指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大陆出国留学或做访问学者的人们。再过十年出国留学的人们渐渐和“老留”有了不同；现在更大批出国留学的相对来说算是“小留”。他们与二十多年前的“老留”不同的地方太多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中期，出国留学的和做访问学者的多是“老三届”后来考上大学的佼佼者；有些已经在国内读了研究生。这批人出国直接读书的，目的就是拿博士学位，再以后希望留在学校里搞科研；做访问学者的，干个一年两年就找机会上学读博士学位，日后也是希望在学校里做学位。这批人一般年龄偏大（“文革”中断学业所致），学习基础也相对差点，语言能力就更差些；但他们极其努力地发奋学习，加上本来智商就在一般人之上，学习成绩往往好于周围的美国学生和其他外国留学生。这就是为什么那时候国外的教授们不由自主地认为“中国人非常聪明，并且极其勤奋”。

  “老留”出国留学往往拖家带口。想想看，那时就靠一个学年一万美元的奖学金，一家人生活真是紧巴。不过“老留”们的太太们也真是能干（当然也有女的留学，男的“陪读”的）。她们来了之后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打黑工”（因为没有工作许可证），基本上就是在中国餐馆里挣钱。她们先在中国餐馆里洗碗，后“升任”端盘子的（侍者）。只要有时间就去尽可能地挣些钱（家里还有小孩子呢）。到了周末，读书或做访问学者的丈夫们也出动，夫妻双双杀奔中国餐馆端盘子挣小费。

  有的大学城距离大城市有一、二百英里；到了周末中国留学生打工大队便浩浩荡荡地开车出门直奔远方的城市。那真是一大景观。他们的小孩子谁看？真是一大难题。“老留”的父母们赴美帮着看是最常见的，不然只好找人看（几个留学生的孩子送到一个人家里）。还有的干脆让小孩子自己待在家里（小孩子不到12岁独自在家待着算触犯法律）。“打黑工”，小孩子若在单独留在家里；这真叫人提心吊胆。可是怎么也得挣几个钱啊。那时绝大多数“老留”在出国时都是两手空空，囊中羞涩；兜里仅揣着几十美元的很普遍。

  女将们后来渐渐在丈夫帮助下弄到助学金也作了学生，或者学会计，或者学电脑专业。有些学习能力上一点也不逊于丈夫，也学生化和EE，日后在公司找到工作，养家糊口成为主力。

  “老留”们拿到博士学位后往往在学校里做博士后。不过日后想在学校里找到正式的教书位置非常难。那时在美国，教授们廉价雇中国博士后的是普遍现象。很多“老留”就这样在博士后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很多年。脑子活分些的“老留”纷纷在美国公司中寻找位置，还真有很多人后来转入公司挣钱。

  现在“老留”们都已经六、七十岁，大部分步入退休者的行列。他们的子女如今正在闯天下。有意思的是，很多“老留”的子女“海归”中国挣钱；而“老留”们则在国外独守空巢。当然，更多“老留”的后代当了医生和律师，或者自己当老板开了公司。

  现在的“小留”们呢？他们可谓良莠不齐。“小留”在人数上远远超过“老留”，特别是最近10年。现在在美国，“小留（包括上高中的）”恐怕百万。怎么会这么多？当然是现在中国大陆“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了呗。老伴儿有个朋友的孩子来美国名校学统计。他说学这个硕士专业的中国大陆学生两百多，学费和生活费每人估计每年得10万美元以上。等到“小留”们拿到学位后，90%以上的马上就回国，其中很多是当“小老板”去了；他们的父辈把产业传给“镀金”的下一代。

  20万美元拿个美国的硕士学位（很多在读硕士学位前已经在美国读了大学）？真是“财大气粗”。这就是“小留”们与“老留”们的不同之处。他们的父母都是做买卖的？当然不会“都是”。贪官的子女总有吧？父母是工薪阶层的也会有些；但是“富二代”的比例很大。

  “小留”中也会有智商很高者，完全是凭聪明考出国的。当然，他们是少数。总的来说，“小留”比“老留”在出国年龄上要小10岁左右；在经济状况上比“老留”要强太多；起码他们完全不会去中国餐馆“打黑工”（我在纽约CHINATOWN里看到国内以上学为名专门到美国来挣钱的“职业学生”，可以不把他们包括在“小留”中），父母给他们足够的钱。在努力学习方面，很多“小留”远不如“老留”。

  我知道一位“小留”。父母在国内做买卖发了财，把儿子送出了上高中，然后再上大学。可这孩子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上学对他来讲是痛苦，永远“末入流”。他父母希望儿子能在学业上出人头地，日后他们也好移民美国。他们的儿子在电话中气恼地说“移民美国你们来，我要回国”。这“富二代”在学习上是不怎么用功，智商也不能算很高。说实话，中国大陆所有“富二代”“官二代”的父母们之所以能够成功，并非他们智商高，而是他们情商高，其中不乏趁“经济改革”浑水摸鱼发财者和钻营官运亨通者。您说，他们的后代怎么普遍的智商高？“富二代”和“官二代”比起他们的父辈还没有了情商；这是不是就成了“马尾栓豆腐”？

  在“小留”中智商高又肯刻苦学习者在美国会有就业机会的。在我的朋友圈里至少知道三例到美国读书的“小留”，还没毕业就被美国大公司相中的。他们都不是“富二代”。

  网上有这样的消息，某些“小留”充斥的专业的美国教授很犯难。很多“小留”的英语水平差，上课听不懂，既不回答问题也不提问。美国教授们是敬业的，他们试图修改教案，可又怕同专业的其他学生不满意。

  对于“小留”中存在英语差的问题，美国教育部门早有察觉。他们是知道有“枪手”替考的。有的“小留”TOFEL和GRE成绩拔尖，可在课堂上什么也听不懂。据说中国大陆的一些留学中介对此是“轻车熟路”，他们可以将作弊的成绩单弄天衣无缝。留学中介之所以如此卖力，钱是动力。“小留”们的家里有钱啊！我知道北京又个“新东方”英语学习中心，中国大陆学生受训后，英语考试成绩突飞猛进。其中的诀窍并非英语水平的实际提高，而是“会做题”。“新东方”都不想进，就找些“枪手”蒙混过关，这些“小留”还有什么上进心？如此“小留”还是得回国混去，在美国只能挥霍父母的钱。或许这钱本来就不是好来的，所以他们的父母也不在乎？

  在美国的“小留”的现状也可以反映中国大陆的社会一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