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曹米糯 “今晚我们要从《一九八四》说起:乔治·奥威尔的这本小说创作于1948年(据说书名源自年份倒转),1949年6月8日首次出版发行,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已经过去了整整70年。这本小说曾被多次搬上大银幕,其中1984年迈克尔·莱德福导演的版本最为应景,再掰着手指头数一数,这部电影也已经公映了35年。 迈克尔·莱德福在1984年似乎很准时的把这部预言小说搬上大银幕。而在奥威尔写完这部小说之后,世界上又发生了无数与《1984》中的描述完全吻合的事件,如果他能活着看到这个愚蠢,荒谬又脆弱的世界是怎样被操纵和蹂躏,不知道他改为自己的预言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 在豆瓣收录的影评中,我们看到魏晓波导演曾为此片写过一篇长文《《1984》:未消失的世纪阴影》,结尾的两段尤其写的犀利: 有些话当然要禁止说,书当然更不能随便写,但是只是禁止还不彻底,学者们要把一些不利的词汇消灭,于是,字典越来越薄,剩下的全是好话。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性”也是与理性相悖的,性本能使得男女双方在做爱的时候只顾及自己的快乐,而忘记了党的教诲,而且党也没办法控制,于是老大哥号召禁性。当温斯顿.史密斯和朱丽娅赤裸拥抱的时候,秘密警察猛的冲进屋子,一个警察朝朱丽娅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拳,这个镜头让我心寒。权力的泛滥和洗脑政治的熏陶使人丧失了人性,变成被他人控制的“理性”机器,也只有机器是最理性的。在老大哥的号召下,广大根正苗红的女国民开始宣誓禁性,并以此为骄傲。性生活的缺失则会造成更歇斯底里的“理性”,人们有了无穷的精力去战争,批斗,或者领袖崇拜。很多年前我看到王小波老师的《黄金时代》,王二和陈清扬在那样一个举国无意识的环境也正是通过性保全了自己的人性。 故事的结局是温斯顿.史密斯和朱丽娅互相供出了对方的反动事件,温斯顿.史密斯最后对着老大哥的画像说了“我爱你”。他最终还是不敢说出“2+2=4”。导演用温斯顿.史密斯凝视镜头的定格画面结束了这部电影,这个巧妙的镜头似乎预示了一种时间上的无限。千万别以为小说中描绘的阴暗已经过去,《1984》带给我们的也不仅仅是巧合的历史记忆,我们要知道如何走出阴影。 徐贲老师在《统治与教育》一书中总结道,集权统治有三大要素:第一,恐怖与暴力;第二,强行分化群众;第三,全方位的组织与宣传。恐怖与暴力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无形之中的,这其中又包括摧毁人权、摧毁道德、摧毁个性思想与创造性。强行分化群众也就是阻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遏制独立的、有组织的、团结的公共社群的出现;在极权统治下,人们唯一的联系是响应号召成为“集体运动”的一份子。全方位的组织与宣传就更好理解了,群众越分散越好,但统治阶级却必须更紧密、更有序、更高效;越极权的统治越有能力推行洗脑宣传,越洗脑的宣传则越有助于极权统治的稳定。 这些后世的研究在70年前的《一九八四》中都可以找到对应: 全方位的组织——大洋国有四大神部,富裕部负责经济事务,真理部负责教育宣传,和平部负责战争,友爱部负责维稳; 洗脑宣传——主人公温斯顿在真理部旗下的记录司工作,主要任务是“核正”新闻,说白了就是修改历史记录以防被人挖坟; 分化群众——大洋国的监控无处不在,并且鼓励人们互相举报揭发,在这种人人自危、互不信任的情况下,成立团结有力的组织难于登天; 恐怖与暴力——奥威尔在《一九八四》后段非常详尽地描述了这种手段,为了让温斯顿这类顽固分子屈服,他们先是拷打,紧接着是电击,最后是“鼠刑”……统治者并不满足于温斯顿以谎言招供,而是要将其彻底改造,改造成一具毫无独立思想与人格的行尸走肉。 奥威尔为什么会写出如此恐怖而又发人深省的故事?我们长话短说。1903年6月25日,奥威尔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尽管他考入了著名的伊顿公学,但却因家境所限无力攻读大学。他在英属殖民地缅甸做过警察,在欧洲大陆流浪时做过帮工,参加过反对佛朗哥的西班牙内战但又因托派倾向屡遭排挤,二战期间还做过战地记者。他亲历过太多阶级压迫、左右派之争、血腥暴力、法西斯统治,因此对极权主义、国家主义产生了强烈的反感与质疑。这些经历显然影响了奥威尔的创作,他在二战期间写出了著名的政治寓言小说《动物农场》,随后又完成了更加振聋发聩的反乌托邦作品《一九八四》。 直至生命终结(1950年1月21日),奥威尔始终是坚定的社会主义者,所以《动物农场》也好《一九八四》也好,都不是反社会主义作品。 奥威尔真正反对的是披着社会主义外衣的法西斯主义、极权主义、国家主义,他真正支持的则是政治民主和社会公正的社会主义。70年后的今天,极权主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与时俱进、以更加隐秘的方式存在着,所以我们依然需要像乔治·奥威尔一样独立、敏锐而又勇敢的思想者,我们依然需要《一九八四》。 ……………………………………………………………… “奥威尔真正反对的是披着社会主义外衣的法西斯主义、极权主义、国家主义,他真正支持的则是政治民主和社会公正的社会主义。70年后的今天,极权主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与时俱进、以更加隐秘的方式存在着,所以我们依然需要像乔治·奥威尔一样独立、敏锐而又勇敢的思想者,我们依然需要《一九八四》”。 这段我反复地读,心里有着感慨。当然,我认为奥威尔理想中的“政治民主和社会公正的社会主义”,在人类中根本就是幻想,无法实现;原因就在于人不可改变的贪婪、自私的本性。人类脱离不了动物性,天然地服从强者,从个人的欺软怕硬到民族和国家弱肉强食。 我已经是奔70的人了,人生的道路也走了大半;正可谓“去日苦多”。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我不会再像年轻时动不动就要慷慨激昂,“耳顺”了很多;希望能活到“从心所欲;不逾矩”。在我看来人性固然可悲、可恶的地方太多,但世间还是有相对符合人性的制度的;这就是资本主义民主、自由的制度。 不过这种制度仅仅是对一个国家内部(一国两制已经被中共食言了)而言;在国际上国与国和国家集团之间仍是“丛林法则”的天地,“社会达尔文”主义弱肉强食的世界。谁让人类社会无法存在一个完全凌驾于各国之上,民主框架下的,绝对有效地管理各国的权威机构呢。完全是这样吗?也不尽然。二战之后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政治家们不都认为人类尚存在着普世价值,并维护之(至少是口头上)嘛;只不过实现普世价值现在还只能是太遥远的理想,世界上各个国家都要现实地维护自身的生存。世界上只要是涉及国家以上的利益冲突,那就要看谁“胳膊根儿粗”(不过我不认为中美之间的贸易战是两国间根本利益冲突引发;这里不谈这个问题)。 “奥威尔真正反对的是披着社会主义外衣的法西斯主义、极权主义、国家主义”,我认为他有良知。中国大陆的中共政府现在就是赤裸裸的极权主义和国家主义;至于是否最终会发展成法西斯主义,那要看中共政府能否让其统治的国家经济和军事实力实力的不断强大,和民众亦步亦且非常奴性的服从(代价就是失去思想自由和绝对的屈服集权统治,也就是活在“圈”里)。 然而我怀疑中共政府有称霸世界的野心。从两千年中华民族的历史来看,中华民族鲜有对外扩张的史实。中国历代统治者只是想让自己的王朝统治千秋万代。中国是世界中心之国;剩下的就是附属国和蛮荒之地。中国统治者永远是固步自封的。另外,即便中共统治者有对外扩张的野心,其经济实力相差太远。一个经济上没有民主自由制度作保障的国度谈不上生产力先进。 尽管如此,中共统治者照样可以严酷地统治“猪”一样的老百姓;让P民们没有人的痛苦,只有没有思想的猪一般的“快活”。这是件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儿。注意,我这里说的是人。我知道我说老百姓是“猪”会引起很多人的愤怒。呵呵,谁让美国是个言论自由的国度。到中国大陆我肯定不敢在公共场合这样“胡说八道”。南橘北枳呀。 请不要以为我非常悲观。我一直在说“没有结束不了的暴政”;而且我也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大陆年轻人要冲破“圈”的桎梏。量变终归会发展为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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