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题目,也许诸位纳了闷: 怎么着? 尚派的戏这就三言两语给打发完了? 没有,因为,上一回都己经是"再续"了,不换幅招牌没法继续侃。 说到老唱片和现今舞台的区别,其实是各有千秋。地主也很喜欢现在中青年艺人那高亢的青衣、老生、花脸的唱腔,只是说若以戏的韵味儿为主导更好一些。特别是,对非专业的戏迷票友们不能去说什么“丹田气"、“三腔共鸣"之类的高端学问,最好也不要去要求一定要跟什么伴奏才能唱。首先,地主以为高亢的嗓音和唱腔的韵味儿,是魚和熊掌的关系。这是对非科班儿的戏迷而言,强调嗓音的高度,必然使声带的肌肉群和发声振动源处于一种极限状态。在这种状态下,那种高低声频的滑行和音量的控制必定失去柔性,韵味一定要丟的,这样您非把戏唱成跑调儿的花腔女高音不可。举个例子? 程派戏《锁麟囊》中的"一霎时"以前(含)的几个唱段,程砚秋先生的唱腔似乎都未用十足的力气,而着重雕琢的委婉,显得游刃有余,几位主要弟子也把握得好。另外,地主放胆地说,让演唱者跟着胡琴走是违反戏曲的游戏规则的,唱腔的艺术创造和展示是靠演唱者来完成的,让胡琴"捆"着唱,只能限制她他们的发挥。伴奏只能是托儿,不能是指挥棒。特别是跟着网上摘下来的伴奏唱时,唱者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唱,若有与伴奏有少许的不合拍,那是必然的,对此,建议听戏者别挑这个毛病。诸位中有不服的,建议去听一听杨宝森先生的《洪洋洞》的那段二黄原板的第一句。这个版本地主刚在高山坛上贴过。那个原版的前边过门儿稍有些快,但杨大师的前三个字"为--国--家----"一开唱,是与伴奏不合拍的,慢一些。随后,胡琴跟上了这个慢节奏,很专业。这个话题还有很多可以谈,但太专业,地主的水平太业余,顶多算丟块儿半截砖而己。 说到传统戏,一个重要特点是"传统",即华夏历史、文化、伦理的传统。例如《铡美案》的概念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当然也有例外,上世纪中叶戏改时就封、改了不少下三烂的剧目。但也有个别漏网或者"幸免"的,象《游龙戏凤》,直接把朱皇上演成了西门大官人的做派的,寻花问柳,地主听着就烦,再顶尖的戏曲大师也白给。看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样的诗句,还是写得有依据。这里要说的是,传统戏有许多本子是对章回文学、评书演义的再加工,例如三国戏、(东周)列国戏、说唐、薛家将、杨家将、岳飞传、三言三拍等。对这些典故若能少知道一些,看戏会更有意思,得下些功夫。这可不象"你根本不懂我伤悲,就好像白天不懂夜的黑"那样,有极广泛的群众基础,只要谈过恋爱就听得懂。 《汾河湾》这出戏,也是薛家将故事里的一折。前边说荀派时,谈过一出戏《樊江关》就是这个系列的,有一个本子是荀慧生和尚小云分别饰演的姑嫂。当然,这里边许多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而薛仁贵这个人物却是真的,是唐初的一位军事家。记得蔡东藩的系列国史演义中有一回的题目就叫"薛礼一箭定天山"。这个完整的评书本子应该包括《薛仁贵征东》、《樊梨花征西》和《薛刚反唐》等,它和另一部书《隋唐演义》(又名《说唐》)有故事和人物的连续性。这个系列的评书地主在童年时就听过,依稀记得不少,篇幅有限,只拣与《汾河湾》这出戏相关的故事说几句。 话说富家女柳迎春下嫁穷汉薛仁贵。仁贵投军走后,迎春生下一子,名丁山。母子相依为命十余年后,丁山长成少年,靠在汾河岸打漁、射雁为生计,奉养母亲。仁贵随唐王征东,官封辽东王,还乡寻找分别多年的妻子。在汾河边见一少年箭射飞雁、枪挑魚儿干得正欢。于是,心中喜爱,上前搭话欲收入军中。岂料,未问及名姓,忽见山上一猛虎咆哮而至,见了少年欲伤之。为救少年,慌忙中一箭射去,虎应声落荒而逃,丁山却被射死。仁贵见状,后悔不己。却并无回天之术,见四下无人,急忙走脱。(按: 这箭术、这人品? 嘿嘿!) 迎春见丁山不回,出窑门到村口探望,正好遇见薛仁贵策马而至。于是乎,夫妻二人唱了一折与《武家坡》中的平贵与宝钏几乎一模一样的戏。最后当然是相认了,那柳迎春这一回可真是"迎了春",满面喜色,立马要与平贵演一回"鸳梦重温",自去里间收拾打扮。当然,京剧是写意的艺术,不写实,功夫全在脸上和手势与身腰,可不是"毛片儿"。你懂得。以前都说荀慧生大师的戏"浪",依地主看,尚小云"浪"起来也猖狂哈,几个飞眼,一切搞定。不料,仁贵忽然发现屋內有一双成年男人的鞋子,立刻联想到头上可能有点儿“绿",顿时大怒。又是一番纠缠,方知有了儿子丁山,并且己经长大成人。当一切真相大白,仁贵得知中箭而亡的是亲生骨肉,顿时追悔莫及,急忙忙夫妻二人奔向村外汾河边。剧终。 后续故事中,其实丁山命不该绝,为一神仙救走,不仅起死回生,並且被传授武艺,还引出了与师妹樊梨花的命中姻缘。后征西、三请樊梨花、樊江关等剧目,都是这里的故事。其中,薛仁贵之死被演成了"因果报应戏"。话说若干年后,丁山与梨花夫妇征西、班师,正逢薛仁贵病重,夫妇二人前去探望。刚进屋,忽见从里间窜出一只白虎,迎面扑来。其实是仁贵的灵魂出窍,他乃"白虎将星"下凡,见儿子前来,出门相迎而现了原形。丁山哪里知道这些,一箭射去,白虎中箭而折回里屋。待丁山赶至里屋,不见了白虎踪迹,其父己中箭而亡。这是《汾河湾》的续集。这当中有许许多多的故事情节,引人入胜。但因篇幅所限,就不能往下写成评书了。等后面谈老谭派时,写到《法场换子》时再说哈。 《汾河湾》这出戏,地主看的是尚先生的音配像在央四套播出时的录像,在大约十五年前,那时互联网尚不发达,更无油管可看。我等与祖国文化的纽带,全凭中国驻英使领馆教育处的一个小图书馆,也无非是历届的春晚录像带大家传着看,也有不错的小说杂志。还别说,真有不少好东西。《废都》、《白鹿原》等名著都是那批货中的精品,其中什么“此处省略250个字",著作权应归老陕作家贾平凹,不是春晚的赵家班。还有"脸皮比城墙拐弯儿还厚",也得归功于老陕,只有长安才有比脸皮略薄的城墙。在此,地主多年来念念不忘的是曼城领馆教育处的一位老师,听说俺喜欢听戏,特地帮俺从央四套录制了三个音配像《打鸾驾》、《汾河湾》和《斩经堂》。祖国的关怀啊! 这出戏中尚小云先生演青衣柳迎春,人物形象是一个地道的孤居村妇,也是由尚慧敏配像。饰演薛仁贵的老生演员叫孙钧卿,配像由著名谭余派老生孙岳担刚。和《武家坡》一样,《汾河湾》的剧情没有太多的起伏跌荡,也是典型的唱念为主。听戏的人,听的就是两个流派的艺人的有板有眼的演唱。从旦角的角度,大多数的青衣演员都演过这个本子,当然各人所展示的是各自的流派。尚派青衣的唱腔有什么特点,建议读者找到它,亲自听一听。您若花上更多一些时间,找来程砚秋、梅兰芳、黄桂秋等其他艺人的同一唱段,以及他们的晚辈弟子的戏,相信都能品出些名堂。这比读地主的"闲谈"更有意思。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戏剧和戏曲是不同的,不一定是山崩地裂、杀人放火的恐怖和凄惨,也不一定是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的甜蜜和喜悦,象《汾河湾》、《豆汁记》都是非常平民化的故事,静静地渐渐展开,一样有丰富的内容供人细细地品味。出身于草根阶层的尚小云、荀慧生,比其他艺人演得更接地气,至少,地主是这么看的。有些时侯,生活的积累比舞台的实验更容易演得逼真。赵本山范伟的小品《红高梁模特队》(是这个名称吗?)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两出戏的另一个大看点是其中的老生的戏。千万别把大腕儿的戏看成他们的独角戏。用陈佩斯的说法,是不是主角儿,"那还得看到了台上谁有戏!" 说得一点儿都不错。给他们"配戏"演老生的唱念做打都不少。地主对演《武家坡》的老生艺人方英培没什么印象,对《汾》里的老生孙钧卿和孙岳父子却是略知二三。比"一二"多一些哈。两位艺术家都是谭余派正宗老生的大家,可以在这个本子里欣赏到孙钧卿的极其朴素的老谭派唱腔。念白也同样精彩。孙岳先生也是地主特别喜爱的京剧艺术家。前不久在论坛上提过,第一次见识孙老师的艺术,是中京院重排现代京剧《红灯记》时由他饰演的李玉和,大约是一九九二年。孙岳演得基本上不逊于钱浩梁(浩亮)的原作,只是钱先生己经树了一根李少春的文武老生的标杆,其他任何人难以超越。随后,曾专门留意过他的唱腔,从老谭派启蒙始、学余派、再拜谭富英为师,他的唱腔、表演早己自成风格。孙岳老师己于十一年前去世。当时,戏曲网搞了一个专题悼念活动,刊出了先生的一系列的唱段,地主一个不剩地全部收藏了。 京剧音配像剧目,尚小云、孙钧卿《汾河湾》的网址: https://m.youtube.com/watch?v=NPtnz0jXj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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