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一片荒原走去。
   那裡的土地泛着一層貧瘠的灰白色的鹽鹼。灰白色的盡頭是海。海也貧瘠，冷得很。
   那時我是一個瘦弱的女孩。不知所措地活着。躲避人，喜歡走小路，走着，朝與海相反的方向走着。
   
   我忽然發現我失蹤了。

   我的影子呢？那是正午時分。太陽垂掛着。呆立。
   
   在我前面是無邊無際的旱蘆葦，有兩條車轍在蘆葦的海洋里消失了。我也在人間消失。
   啊！我多麽喜歡只有我一個。我被葦花族擁。天空孤懸。葦花成了天空，天空成了海洋。
   
   我着着實實地被愛着了。我被結實的愛窒息了。那 無邊無形的愛，把我 嚇着了。祂從哪裡來？
   祂在哪裡？
   
   我恐懼，祂的力量何其大。我因空曠的恐懼而與祂隔絕。恐懼令我孤獨，孤獨令我恐懼。
   
   禰在哪裡？禰在哪裡？我是誰？我是誰？我往前跑，往後跑。無邊無涯的蘆葦，雲彩般的濃郁，
   行雲流水，此起彼漲。
   
   忽然，我回到母體，縮成一團，被子宮包圍。祂是多麽多麽溫暖；祂的懷抱啊。
   
   在沒有人煙的地方，我經歷了天籟。
   
   1971年。秋。我回到人群，回到狼群。
   
   
   
（2015/11/17 發表）blog comments powered by Disq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