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荆花——自由之花
范学德
门前的紫荆树,今年又开花了,花比去年还盛。 六、七年前的春天,我开车载女儿去匹斯堡看大学。路边,丘陵滚滚,绿色绵绵,山路弯弯。突然,在一个长满绿草的漫漫山坡顶,一团淡淡的粉红在薄薄的迷蒙之中浮现。那是一户人家门前栽种的几株紫荆树开花了,宛如天女下凡。
那一刹那间我惊讶了,原来真正的惊艳并非大红大紫,而是彩色飘逸,并且背景要配上天蓝蓝,草绿绿,人少,烟稀。



转过年来发现,家门前的一棵树竟然开花了,是紫荆树!一两个刚刚张开小小的花瓣,三五个花蕾正含着苞,一点淡粉,媚到了极点,但又无比纯净。这就是传说中少女的粉面吧?第二日一场春雨后,几颗晶莹的雨珠,静静地躺在粉面上,斜阳照过来,雨滴也红脸了。 我真不知道这棵紫荆树是哪一天从地里长出来的。又是谁把树种播在地下。这三、四年间,我看着有这么一棵杂树和旁边的丁香树一起长起来,虽然它不开花,但叶子还是蛮好看的。于是,不忍心把它砍掉。没想到,它竟然是紫荆树。我最爱的花树。 紫荆树是先开花后长叶子的。当它开花时,冬雪春雨已经把树干洗得黝黑黝黑的,枝条弯弯曲曲地向四方伸展。它就是我心中的梅花,无需一片绿叶扶着,依旧是好花。

(以下摄于芝加哥植物园)



我是九二年那个春天才第一次看到了紫荆花。邻居家的房前屋后,草坪边上,隔不远就会看到玉兰树与紫荆树,它们俩都是先开花,后长叶,开花的时间也不分前后。但玉兰花大而且肥,而紫荆花则小而且瘦,前者好似杨贵妃,“环肥”;后者就是赵飞燕,“燕瘦”。 紫荆花不仅身瘦,而且影疏,有的隔开巴掌宽,有的五六朵八九个聚在了一起,站在枝头上。我最喜欢伏在大树干上的花簇,老树皮爆裂如乌龟壳,而紫荆花娇柔如少女。 花蕾美不可言,妙不可言。小小的花蕾尖上,清纯的紫红色从顶到底,颜色渐渐变淡,成为一片淡粉,粉白,就像少女正在褪去脸上的红晕。 更有人说:“自由,这就是紫荆花的灵魂。”



那天我散步回来看着门前的紫荆花,心中止不住地赞美上帝:“主啊,你如此美好,你让我在紫荆花中瞥到了一眼你的美,这美是我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不过,虽然我的嘴说不出那美好,但你给了我两只眼睛,让我用视觉去注视着你的美好,什么也不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让心在你的爱中涌流着喜悦。” 又一日,一阵雨后,天半阴半晴,几丝薄雾时聚时散,远远地望着这家那家的紫荆花,有的像小家碧玉,眺望着情人,一片朦胧的淡粉,饱含着万般柔情,有些忧伤,又有些淡然,就那么望着,以至于我竟想回头看一看,看那一个少年人人在何方。 而另一树的紫荆花岂不正是美少年的一团春梦吗?他看不清梦中情人的脸庞,也不知道人在何方。他就连这只是一场梦也不知道,只有一腔激情奔放。 又是几场春雨、春风,如今,门前的紫荆树花谢了。 邻居家的车道上,落红无数。
初稿于2019.5.30 2021.6.1 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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