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这是《衣食住行》系列中“食”的第三篇。从头开始吧。这是关于吃的第一个记忆,压在内心最深处,想不起来了。

(这是1958年的第一张全家福,父亲前面的是我)
“大跃进”开始那年我三岁,某一天,是夏日,也许是秋日,在外地工作的爸爸探亲回来了。
爸爸给了我一块糖,我刚刚舔了几口,他就逗我说:“孩子,给爸舔一口”。
我不懂父亲是逗我玩,再加上糖太金贵了,平日里根本就吃不到,所以我就不肯给他。
父亲耐着性子继续逗我:“你给我,爸还给你。”
我不信,还是不给。
当父亲又被我拒绝了一次后,火一下子就上窜来了,一个大巴掌就煽在了我的小屁股蛋子上。
妈妈说:“打得你嗷嗷直叫。”
爸爸说:“你就像宰的猪一样地叫。”
他们都说:“吓得你把屎都拉在裤裆里面了。”
尿没尿在裤裆里?他们没提。

(1956年的我,一岁多了)
我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这是我长大后父亲当成笑话告诉我的。
我问妈妈:“有这回事吗?”
妈妈说:“可不是呗。你爸那人就是手狠,你那小屁股哪经得起他那么打,一下子就起了通红的五个大手指头印子。你说他怎么狠呢,你那么点,懂什么啊。”
我只加了一点自己的联想,听到我疼得“嗷、嗷”地哭叫时,父亲一定会大喝一声:“不许哭!你再哭,你再哭我就打死你!”
这是父亲的规矩,他打我们兄弟时,无论打得多么重,都不许我们哭,他不喜欢看见我们哭时的“那个熊德性”。我们越哭。他打得就越狠。一边打还一边喊:“我叫你嚎! 我叫你嚎! 你还委屈啦!”
父亲告诉我那件事时挺得意的,还笑了,说:“打那以后,我跟你要什么东西,你都溜溜地给我。”
我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给的。
父亲说:“打那以后,你可听话了。”
我冷冷地看着父亲,什么也不想说了。
恐惧埋在了心底,从我记事起,我就怕父亲。
快到三十岁那年父亲最后一次跟我发脾气,我流着泪跟他说:“爸,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深。”
2021.6.29 于家中

(1986年,我三十多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