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走进小区后面的野地,眼睛就一亮,好一轮圆月,是十五了吗,完美的圆形,刚刚跃上树梢,一团米黄色的光洒在一团绿叶上。圆月下的房顶,或三角形,或梯形。野地是一大块方形,哇,才十几天没到这里走走,野草就抽穗了,草籽上的绒毛,一根就是一条紫色的绒线,汇到一起就在黄昏中朦胧成紫色的扇子,扇动风,微微。野花这一团,那一团,高高低低,或白色,或红色,那几团粉白色是野蔷薇吧? 鸟儿飞来飞去,嘁嘁喳喳,是麻雀,还有知更鸟,有的落到草地上,有的在树梢上歇脚,那个叫声大一点的肯定是母鸟,正在唤孩子回家,两只小鸟随声而去。我恍惚了,小时候也是这个时候吧,妈妈站在房前屋后,一声声叫着儿的小名,玩够了吧?回家吧,要睡觉了。

天边浮现一长条暗紫色。很快就变成了浅蓝。与无际的灰白色融为一体,而灰色也越来越重了。 一丝晚风,送来几缕香味,淡淡的,是花香。草香的味道要浓一些,还有点粗糙。 草籽金色的粒子鼓鼓的,一粒靠着一粒,压得草穗子弯了又弯,风一动,就弯成了满弓,欲射。是射入大地吧?亲吻泥土,生出一个小孩子。 渐渐地,听不到鸟叫声了,虫鸣声也稀了。它们这么快就都睡了? 夜静了。

野鹿该出现了吧,是从小树林里面走出来,带着几分幽静,还是站在荒草中。凝视三分月色。我看树林,看草地,这儿没有,那儿也没有,它们到哪里去了?正在我疑惑间,一只兔子跑到了土路边,看看我,站住了。
它眼中的疑惑比我还多。别问我,小兄弟,我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我为什么还要走? 天上了出现了一颗星,在正上方,有点暗淡,闪闪。另一颗星也是那么暗淡。不可能啊,这一颗星怎这么亮?啊,是飞机。天色变成深灰色了。

连虫鸣也停止了。草坪上一小团亮光闪烁,也是一闪一闪的,是萤火虫。这儿一只,那儿又一只,它们飞行的曲线很短,但却绕了一个小弯,成勾,就好像蝌蚪拖了一个长长的小尾巴,在清澈的水边一甩,又一甩。 白天是这样死去的,一点一点地越来越安静,直到无声也无息,用一层层越来越重的灰黑色包围住大树、野花、荒草。草籽在黑暗中孕育生命。
201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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