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跳舞时，最美好的事情发生了
范学德 2017-10-07
3月11日是星期四，我们镇高中的舞蹈队在高中剧院演出，我女儿是演员之一。
对于即将来临的演出，她很激动，两天前又一次问我，爸，你会去看吧？
我说，你已经知道了。
她说，我知道你要去，但我就是要你再说一遍。
我大声地说，好，我会去看我宝贝女儿的表演。
谢谢你，爸爸，女儿给了我一个正式的拥抱，爸爸，我太爱你了。
爸爸给你买一束花吧？不用，你去看就行了。
去年秋天开学不久，高中的舞蹈队就选拔成员了，每一个爱跳舞的高中生都可以报名，然后，某一天，也是在学校的剧场里，一个接一个地上去跳。我曾经问女儿，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女儿紧张地说，爸爸，你可以不看吗？求求你了，不看好吗？我太紧张了。我说，没关系，你紧张我就不看了，在外面等你。你别紧张，好好祷告。女儿说，爸爸，我会祷告的，然后，她合上了双手祷告。 回家的路上，女儿跟我说，爸爸，我真喜欢跳舞。我真希望自己被选上。 第二天放学了，一看到我在车里等她，她大叫，爸！看着她的笑脸，我说，我说你肯定能选上，是吧？是啊！今天老师告诉我，我被选上了。我太高兴了。我们一年级12个同学中，只有4个被选上了。
从那以后，舞蹈队每周一次，每次两个小时练习。到开始准备这次舞蹈演出前的一个月，练习的时间增加了，有一次练习我女儿还扭伤了脚，刚刚恢复就又投入练习之中。她还跟我说，爸，你不要以为只有我自己受伤了，我们五六个同学都受伤了。我们互相看着，大声地喊，这么累，又这么痛，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 我问女儿，为什么哪？ 因为我们喜欢跳舞。 我说，是啊，孩子，快乐时常伴随着痛苦，因你为它付出了痛苦的代价，因此那成功的喜悦才格外宝贵。 女儿说，爸，我知道，要不我今天又来干什么呀。 我说，是啊，我宝贵女儿什么都知道。 女儿一个怪脸，当然啦。 哈哈。 哈哈。
演出的节目单上赫然两行大字：当你跳舞时，最美好的事情发生了 。一共有20多个舞蹈，每一个舞者的名字都列在上面，我找到了女儿的名字，查了一下，她一共参加了6个舞蹈表演。 大幕拉开了，一个个自由的精灵在舞台上起舞，时而，快如闪电猛地一把撕裂了长空，时而，轻如蝴蝶在花间缓缓地震动着双翅，时而，两只手举向苍天犹如屈子天问，时而，一只手抚摸着胸膛正是倾听着大地的足音。 无数的变化，在歌中变化，在身姿中变化，在表情中变化，一切的变化都指向一个目标：自由。 有一些舞蹈是学生自己编舞，一听到编舞者的名字，全场鼓掌，并总有几个人尖叫起来。每一个舞，几乎都包含了一些小小的创意，看到会心处，观众会不自觉地啊一声，或者，屏住了呼吸。 有一个舞蹈，是献给死去的一个同学的。那缓缓的舞步，喜到极处的相拥相抱，回眸一望的无限遐想，四目相望，四掌相击，处处注释着他已经离开，但是留给我们的不是无尽的眼泪，而是流着泪水的喜悦，等待中的盼望。
她们演出了不同的民族舞蹈。黑人舞蹈扭得真绝，好像身子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动了起来，向上向下向前向后，向可能的空间尽力地扭，甚至扭到了夸张的地步，没什么，拍拍肩膀，十指一动，又一动，眼眉一动，嘴唇也动，还是扭。 西班牙的舞蹈词汇，热情，狂放，整个舞台就好像是一个斗牛场，每一个舞者都是斗牛士，裙子在飘，笑声在飘，豪情也在风中飘。让我们舞起来，尽情地舞起来，人生是一场盛大的舞会，你，我，她，每一个独立的人，让我们在自由中起舞，从生到死，舞出那自由之舞之魂之灵之胜利的凯歌。 有几个男孩和女孩，穿上了灰色的衣服，在一片灰沉沉的灯光中晃动，啊，鬼影。他们向这里窥视，向那里窥视，窃窃耳语，要偷走一个人的灵魂，下不了手，就干脆把灵魂一片片撕碎，放在手里蹂躏，摔在地上践踏，惟恐它还不屈服，又在一声声尖叫中，把鬼影拉长，缩短，扭曲，变异。 令人窒息的舞蹈，为了扼杀自由，魔鬼使出了多少阴招，甚至发出阴深深的笑声。
为了这次演出，学校请来了一个大学的舞蹈老师，她是印第安人。在她执导编排的一个舞蹈中，我看到了印第安之舞，不知道为什么，它令我一再想到了西藏舞蹈，一个个纯朴的人从雪山深处走来，他们神色愉悦，脚步缓缓，举起了一只只手，仰望星空，仰望太阳。他们弯腰，亲吻着大地，伸出手来捧出一颗颗纯朴的心。 拉起手来，拉起手来，让我们拉起手来，我们是兄弟姐妹，我们，是你，是我，是她，是雪山，是蓝天，青草，河流，鲜花，绿树，是月亮，太阳，风、雾气=。我们是兄弟姐妹，一家人，你我拉起手，这就是一道门，自由之门，爱之门，你们从这里通过，通向大海，大海一片蔚蓝，自由的风轻轻地拂过海面。 看着他们用双手支起的两座门，看着人们欢乐从门下走过，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激动，就好像看到了两条洁白的哈达，又好像看到了自由女神跳起了敦煌舞。
大屏幕拉下，光聚集了，舞蹈队里今年毕业的同学，一个个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舞姿，一张又一张的笑脸，一个又一个的造型。在热烈的掌声中，她们一次又一次的拥抱，我们来到了这个舞台上，我们曾经尽情地舞蹈，我们欢喜，新的生命之舞等待着我们。 真的是这样，当你跳舞时，最美好的事情发生了。 销魂。 2010．4．9初稿 2017.10.5 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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