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我走进了瓦尔登湖,想起了梭罗当今来到这里后说的话:“我走进树林,渴想从容不迫地过日子,单只面对生命基本的需要,看看自己是否能从中学习到必要的功课;我不想死亡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活过。”
怎么是活过,那就是在当下活着。 我只能在当下活着,与上帝交往。此时此刻,“总是涌流着无法测量的丰盛,远远超过你能把握的一切”。(葛沙德语)
那就是耶稣要我领受的更丰盛的生命。(信任191) 但只有当我全神贯注于此,才能得到那丰盛的生命,正如BeatriceBruteau 所说:“做此时此刻的你。倘若你在耕田,那么你此刻就尽心尽意地全力耕耘——换句话说,就是‘变成耕耘’”。(信任186) 这些名言印证了我最近的一段经历。
那天黄昏我走进了空地里的小树林。一株株大树参天,高高的树冠一团淡黄,松松软软。
抬头看了一会儿头顶后,我不经意看了一眼路边的一棵树,惊喜顿时涌进心里。它的主干还没我胳膊粗,细细枝条的顶端,稀稀拉拉的长出了一些绿芽,有的已经伸出来了四五个嫩芽,有的还抱在一起。
导读:帕斯捷尔纳克诗:“ 二月。一碰墨水就哭泣!哽噎着抒写二月的诗篇,恰逢到处轰隆响的稀泥,涌动着一个黑色的春天。......








令我惊异的是树芽的花萼。
一朵花萼大概就四五个瓣,有的把绿芽包的紧紧的,底部黄绿,芽尖淡粉,好像是身披彩衣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些花萼已经爆开了,或卷,或弯,或折,或垂下,一瓣花萼就是一道飞瀑,一道叶脉就是一条水线,它们自上而下,一泻千里,直到花瓣最底端。
这是彩色之流,水分三色,两侧粉红,中间橘黄。几块突兀而出的岩石撞击着飞瀑,于是,这儿的粉重,那儿黄轻。 正当我凝视着一瓣瓣花萼,夕阳的大光洒在了花萼上,黄粉两色一时间全亮了。 神是光。不仅照亮了万物,而且给万物带来了奇异的美。
我不拍照了,就让花萼的神奇色彩一点点渗透到我心中,直到我成为花萼,在大光中欢喜。 突然明白了芬恩·麦库尔(FoonnMacCumhaill)的一段话,他回答“什么是最美的音乐”这个问题时说:“正发生之事的乐声,就是全世界最美的乐音。” 如此说来,我正在看着的这个个花萼,就是全世界最美的画卷。风轻轻地吹它,鸟儿为她歌唱。天哪,(信任182)这一片树林,就是一个画廊。





帕斯捷尔纳克的诗,也许是对全神贯注的最好解释:
树啊,望着你们的风姿
我平生第一次认清: 活在世上就为了你们 还有你们美丽的眼睛。 我常常想:上帝之手 用画笔从我心中 吸取了鲜活的色彩 挥洒出枝叶的葱茏 如果有哪个人的心灵 和你们一样与我相通 他应该有草木的纯真 以及高天脱俗的碧澄
一九五七年,周清波 译 下1216页
他在《金秋》这首诗里又写到:
秋天,这童话般的宫殿
展现给所有人的眼帘 这由对湖泊看得入了迷的 不少村道组成的伐开线。 好像正在举行画展 一个展厅连一个展厅 陈列着榆树、梣树、山杨 还镀上一层罕见的珀金。 由椴树构成的金色的环—— 宛如新娘头上戴的婚冠。 白桦树的一张张秀脸 在剔透的婚礼头纱下藏掩。 ……
一九五六 年,顾蕴璞 译。
再读两首吧。
《啤酒花》
在缠满长春藤的爆竹柳丛里, 我俩一道想找个避雨之处。 你我的肩头披着件雨衣, 我环抱你的双臂被你缠住。
我错了。缠绕密林树丛的 不是长春藤,而是啤酒花。 也罢,不妨把这件雨衣 宽宽地铺在我俩的身下。
一九五三年(顾蕴璞译)
《二月。一碰墨水就哭泣…… 》
二月。一碰墨水就哭泣! 哽噎着抒写二月的诗篇, 恰逢到处轰隆响的稀泥, 涌动着一个黑色的春天。
掏六十戈比雇一辆马车, 穿越祈祷前的钟声和车轮声, 朝下着大雨的地方驰去, 雨声比墨水的哭泣更闹腾。
这里成千上万只白嘴鸭, 像一个个晒焦的秋梨, 从枝头骤然掉进了水洼, 把枯愁抛进我的眼底。
愁眼中融雪处黑糊糊呈现, 风被鸦噪得愁纹重重, 当你哽噎着抒写诗篇, 越在意想外,越在情理中。
一九一二年(顾蕴璞译)
写到这吧。
2020.5.26于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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