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我非常惊讶。
野地的大片绿草中突然出现了一大团金黄，闪着金光。 那金黄知我，它抬头，它扭头，它看了我一眼。 “啊，是鹿，小鹿！”我叫了一声，惊喜不已。
自从野地里冒出了绿草芽，我就盼着野鹿们能回来，到这里吃草，漫步，看看我。等了快俩月了，野花开了，野草抽穗了，它迟迟不来。今天，鹿儿终于回来了。 是小鹿，这称呼对我来说是多么亲切。 小鹿不知道疫情，似乎不懂在被限制了社交距离后，人多么渴望与动物交往。它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慢慢地吃草。
对不起，打扰了，现在是你的晚饭时间。 夕阳从高天撒下大光，照亮了野地，也照亮了小鹿。小鹿全身发光，金光闪闪，犹如金色小岛置身在绿色海洋中。
一只红翅黑鸟飞过来，停在了鹿的后背上，转眼觉得不对头，跟着天上的鸟飞走了。灰鹭鸶站在枯木最高处，眺望，远方，天上出现了霞云，淡粉色成团，成丝，团也轻柔，丝也轻柔。草穗的轻柔在穗子尖上的无数细毛中，一点点淡紫色，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淡淡地发光。野花开了，这儿一簇白，那儿几多白，无论这儿或那儿，都白得无比纯净。
小鹿儿金碧辉煌。 它静静地吃草。边吃边走，偶尔回头看看我，我望着它，拍它的照片。 不拍了，我静静地看着鹿儿，看着金色的小岛慢慢地漂移。越来越远，直到绿草深处，融入绿色的海洋，绿色深深浅浅，浅绿，茫茫；深绿，也茫茫。
拍下的照片不清晰。
接下来的三天，我带上了长镜头，但却再也没看见小鹿。
今天黄昏我还是想再见它一面，但走了半天后放弃了，我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头，为什么一直执着地要看自己想看到的，却忽略了眼前的许多好风景，而那正是上帝为我的今天预备的。 于是我看到：两只小鸟坐在枯枝上，仿佛玩跷跷板。站在苇子里的燕子自己晃来晃去。几株植物知道名字叫什么，叶子硕大，正是绿肥，这个独立，那个两片绿叶相对。蒲草，这儿一簇，那儿又一簇，果实在大光中爆裂，一团团柔毛闪着白光。野草的穗子好像是小扇子，扇动着紫色的风，风随紫光而动…… 好一个丰富的野地，万千世界，无限生机。
哇，是小鹿，你又来了。小鹿站在远远的草地中央，回首，正与我目光相遇。这一次，它没有低头吃草，眺望了我几眼后，它就走向绿草深处，一步，又一步，回头，再回头。小鹿就这样走了，留下一团金色在我的惊喜之中。 2020.6.14/15 于芝加哥郊区 注：记6月11日，14日，在野地里两次与小鹿相遇。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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