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學德
范學德:寧子在《我親自參加了自己的追悼會》這篇文章後面留言:“只想在你活得好好的時候請你吃飯!等疫情過去,等你得空來洛杉磯玩,我想請你吃大餐!”
又說:“想過好多次了,每次讀到你童年的回憶,就特別心疼,也為你的深情感動。” 我順勢立即請她也寫幾句話。作家,筆頭子快,她不久就寫了一段文字算作對我的“追思”。

(寧子一家在加利利湖上)

寧子:
我好像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你,你寫的那本談信主心路歷程的書曾經影響過我的父親,我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麼讀到那本書的,反正不是我給他的,他讀到你的書,覺得你在信仰上的思考對他很有幫助,這讓我意外。 我1991年信主,從信主之初起我就為父親禱告,也多次向他傳福音,父親最初雖然對福音不牴觸,但也遲遲不往前走一步。我為父親信主禱告了十年,直到那年他病危,我禁食禱告三天,神奇妙地醫治了他,他才終於跨出了信心的一步,真正信了主,並受洗歸入基督的名下。 父親信主的第二天,妹妹在電話里告訴我這一消息的時候,順帶着說了句:“有個叫范學德的作者寫了一本書,談到他為什麼最終願意成為基督徒,這本書回答了爸爸的好多信仰問題。” 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父親的信主,竟與你的見證有關,而你的那篇見證的初稿,我最早讀過,讀的還是潦草的手寫稿,是海外校園的主編蘇牧師讓我看的,我當時並不看好,幸虧蘇牧師沒有聽我的話,沒有放棄你的書稿,他建議你修改,並在修改之後出版了這本書,神奇妙地用這本書幫助了我父親。 我父親信主七年後,在午睡中安然被主接回天家。這麼多年來,我有幾次見到你,卻沒有想起來對你說這件事,現在既然你想活着的時候聽人回顧你的故事,我就補上這一段吧! 下課鈴還沒響呢,你的作文還沒寫完呢,寫完了說不定還得修改呢,說不定還有誰誰誰的父親會成為下一個受益的讀者呢!

范學德:
這對我真是一個鼓勵。沒想到福音竟然如此奇妙。 我1995年年初信主後,第一篇稿子就投給了《海外校園》,從那以後到今天,25年了,老作者。 1995年7月《海外校園》出版了寧子的散文集——《心之鄉旅》,這是他們出版的第一部文學作品,在華人基督徒和尋找信仰的朋友間風靡一時。
我也講一個故事作為回報寧子,大概是2006年前後,我與寧子一同在多倫多的一個福音營擔任講員,傳福音。中間休息時我上了洗手間。旁邊兩位一邊方便一邊聊:“你信了嗎?”另一位說:“信了,舉手了。今天寧子講的太好了,簡直就是出口成章。”
這是我對“出口成章”之威力印象最深的一次。


2015年我們一些兄弟姐妹一起游聖城耶路撒冷,在加利利湖上,我們開懷大笑,放聲高歌。
多麼美好的時光。 

戚路(小七):
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范老師。沒想到這麼大的“腕”的作家,還這麼親切、隨和、有趣。
到營會的第二天早上四點多就把我揪起來去爬山。睡眼朦朧,看他很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後來,連當時6的兒子見到范老師後,都一直說,這個伯伯好有趣啊。在正統的信仰中還能做到有趣,的確太難! 前段時間,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范大哥教會我,觀察、欣賞自然,從心裡體會“這是天父世界”;他也是以電話的方式關心我寫作,透過基督鼓勵我最多的親人之一。寫作的確是一條孤獨之路,這種孤獨有時刻骨銘心,噬人的心腸,還好有前輩相伴,有知心大哥一直鼓勵。

范大哥是我結婚紀念日送我最大禮物的人。
當我騎着電動車載着他從車站出來時,明顯感覺到他坐在後面有些緊張(估計很多年都不曾有人用電動車接他——范註:從來沒有)。那天皓月當空照,電動車上放着行李,兩人在夜色中穿梭。
回到家中,我告訴他,那天是我和妻子8年的結婚紀念日。范大哥立刻兩眼放光,卸去長途的疲憊下,向我祝賀,那種熱情和關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好像我是來道賀,他是過紀念日的人…… “兄弟相愛撼山河”,”兄弟”既是屬靈的稱呼,也是心裡的尊敬。亦師亦友,是前輩也是某種意義上(信仰、寫作、心靈上)的同路人。同路人的最大的榮幸,就是將來有一天在天上還會見面!


范學德:
整整十年。 十多年前我和戚路相遇在新浪博客的圈子裡——“耶路撒冷的星光”。
2010年秋天我到北京,見到了圈子裡的一些筆友,和他們一起狂聊。我和戚路(網名“天堂村第七路”)住在一個房間,群聊後還單獨聊,還爬山。


我們幾位兄弟姐妹一起在山頂高唱《奇異恩典》,下山還給小司布真頭上插草,問誰買。
在郊區,我看到了大美的北京清秋

那天我還與石衡潭拳擊,幾個回合就幹掉了他。
後來看到戚路對我漫談的反應:“和范老師以前接觸過,隔着大江大海,千里傳音。真人沒見過,這次才得見廬山真面目。相傳范老師幽默,語言簡練,貓眼大俠。經歷後果然名不虛傳,除此之外,還有一體質強大,精力堪比長跑的‘壯壯’。兩天爬了至少四次山。”


從那以後,一直交往到今日。就連他兒子也成了我的小弟兄。到南京時我們爺倆一起胡鬧,我說:“你不要學別人那樣擺姿勢,你要擺出自己的花樣。”
很高興,他兒子記住了我這個伯伯。
昨天就在我整理這段文字時,小戚告訴大戚,說睡午覺時夢到了我。 天哪。太不可思議了。


王小羊:
在基督里愛一位小弟兄
01
2014年,我正在做一檔脫口秀節目——《牛人傳》。微博里一位海外神秘大咖私信我:“小羊,很高興看到你。拿走的是耶和華,賜給的也是他,他的恩典是夠用的。”這是范老師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一句話就概括了我過去十年信主的經歷。但我想,或許范老師的這句話也概括了他自己的一生吧。 從那之後,范老師會定期打電話騷擾我,關心我的小身板兒,提醒我要注意飲食,適當游泳。直到《牛人傳》出書,范老師自告奮勇為這本書寫序,雖然最終沒有被我採用,但范老師依然不氣餒,在我沒有提任何要求的情況下,幫我校正了書稿,並且聯繫了趙曉、蘇小和等名氣比他更大的好朋友為我寫推薦語。雖然我們僅僅認識1個月不到,這本書的版稅他也拿不到一分錢。當然了,誰讓范老師是我粉絲呢;但或許,他只是在基督里,愛一位小弟兄。

02
2016年,應范老師之邀,我們十幾位喜歡寫作的弟兄姐妹聚到了一起,探討怎麼寫作。范老師要求來參加的朋友必須每人寫一篇文章,大家相互學習探討。那時,我正在創業,與投資人打了不少交道,經歷了不少艱難。我寫的文章是《給投資人的一封信》,文中比喻、反諷、排比句;通感、移情、講故事,盡我所能委婉隱晦的表達了對某些投資人的不滿。 到了切磋大會那天,一個大長桌子,范老師坐在最前面,其他人列次兩邊而坐,那場面真有點猶太拉比訓話的架勢。幸好范老師總愛穿運動鞋和短褲,一下就拉底了整個談話的氣勢。大家相互評論,到我這裡,范老師說:“小羊這篇文章的文筆還湊合,但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大家瞬間安靜了,范老師吸了口氣,用手扶了一下眼鏡、表情溫和,陽光透過窗子正照在他的臉上:“我在你文字裡讀到了憤怒。小羊,不要憤怒,要愛,愛一個不可愛的人,愛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就像愛身邊的一位小弟兄。”

范學德:
是誰跟我說起王小羊的,還讓我幫看一下稿子,全都記不清楚了。記得那位說小羊曾身患重病。我立馬想到了“身殘志不殘”這句套話。 但令我感動的是小羊身上的那股銳氣,
還有才氣。

我不是他的粉絲,我是他的兄弟。
尤其是寫作這麼多年,太孤單了。我需要支持者,同路人,我們一起寫下去。 於是,我就拉他下水了,緊緊拉住,死也不鬆開……。 
(2010)

范學德:
張洵是我的近鄰,開我的追悼會不請他參加太不禮貌了。他是痛快人,一請就到,還倒退到半白半文的當代文言文,令我兩眼一新。
張洵:
學德兄找我給他寫悼詞,我開心地笑起來。瞧,外邦人,特別是華裔外邦人灰藏忌諱的“死”,在基督徒這裡如此信手拈來。我從善如流,不能壞其美意,遂取拙筆留殘墨如下: 【學德兄,基督之徒也。生於渤海之濱,八口之家,排行叔。年少英俊、天資聰穎,弱冠入滿洲首府第一學府,後入黨校,師從大家,仕途坦蕩,前途無量。 然天父另有規劃,待學德鋒芒初現,即遣其遠渡重洋,赴美利堅與夫人團聚,且不得返鄉,迫其揮霍思想才華,如抹大拉之香膏,為主所用。先入慕迪深造,後全職傳道,為主栽培,葡枝滿天下。後毅然轉戰網絡,日出一篇,或鳥啼花落,或隔洋傾訴,皆精品佳作、挾帶福音,滴水穿石、潤腦無聲。 未來某日,夕陽西下,學德兄征戰完畢,正扶椅小憩,忽聞戰鼓急響,遠眺極目,乃見天使到來,欣然起身隨天使飄去,未見回頭一瞥,頓時,哈里路亞歌聲大作……】 張洵,2020年9月1日於芝加哥

范學德:
2008年聖誕節,我參加了美國中西部的一個冬令營,上千人參加了大會。記不清是什麼緣由了,張洵他們教會的幾個人拉上了我,一起吃了一頓自助餐,東北菜。就這樣,我們認識了。
那次還和洪亮一家合影。

這些年我與張洵成為近鄰。張洵是一個我敢開“罵”的弟兄,因我有殺手鐧,你要是跟我較勁,我就不幫你遛狗了。不過這也不可能,我畢竟是那條狗的乾爹,它親爹姓張。 我們不同,甚至也許有分歧,但沒關係,我們都愛同一位主——耶穌基督,這就夠了。

2020.9.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