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得太彻底,几乎一丝不挂
范学德
那时我还不太老,五十刚出头,两个孩子都在身边读中学小学,于是,我们一家人出门玩个周末,到了威斯康辛州的日内瓦小镇,距离我们家一个来小时的车程。 我们去了一个水上公园,严冬,外面的气温都降到摄氏零下十几度了,但室内很暖和,人人都穿着泳装。 我最爱那里的一个日本式温泉,它的独特之处是热水池一半在室内,一半在室外,室内热气弥漫,室外雪地冰天。 我蹲在室内的热水池子里泡了一会儿,身子暖和了,头上出汗,于是,蹲着走到闸门前,举起小闸门,来到了外面,身子在水里还很暖和,但不一会儿,头发就一把把地冻直了,好像打了发蜡一样,胡子也变成了白色,呼出的气,白白的一条。 池子边上,水蒸气冷却了,结成了冰,大石头挂上了白霜,天显得很高,月亮在半空,星星一点点。突然,我借着热劲,窜到了池子边,在冰上躺下,面对青天,伸开双臂,寒风寒意,从身上吹过,从身下涌上来。 爽啊!真爽! 严冬,雪野,寒风,冷月,孤星,我,一个人,赤条条地躺在冰上,无人声,亦无人语。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躺了不到一分钟,冷风刺骨了。赶紧蹲热水池子里。 泡。 泡热了。再一次躺到池子边上。睁大了眼睛看苍天,天好黑,一颗颗星星在高天之上,一闪一闪的,亮晶晶。主啊,我是何等渺小的人,你竟然眷顾我,赐我永生。我感谢你。让我在你面前永远做一个小孩子,将一切都赤裸裸地展现在你面前。 当我闭上眼睛祈祷时,一时间居然没有感受到冰寒。 那一夜,又如是上上下下几回,最后祈祷时连话都不说了,就一个意念在心头缓缓流过:“主啊”。这是一股暖流,很暖,很暖。 2006.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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