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残忍? 前些日子我在博客中摘编了个帖子。内容是“文革”开始的“红八月”期间,北京27中初二女生林永生被诬陷“侮辱伟大领袖毛主席”(有人说她把毛语录故意坐在屁股下面),被活活打死的事件。而毒打林永生致死的“红卫兵”竟是27中学上初中的一些女孩子们。她们打人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文革”开始的时候我在北京市东城区宽街小学上六年级。当时学校的小学高年级学生也自发组织起“红卫兵”。他们毒打校长、教导主任和一些老师。校长和教导主任被毒打致死;而凶手很多都是小学生。我清楚的记的我六年级班上几个女生是“红卫兵”,她们侮辱和毒打校长(有关如何将校长和教导主任打死的经过我不想讲了,反正手段非常残忍,校长的丈夫因为是“摘帽右派”也被抓来打死)。北京市其他中、小学也有类似事件发生;凶手都是年纪很轻的所谓“毛主席的红卫兵”。 前两年我们的小学同学聚会,当年参与打死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女同学也来了一位。她和普通人无异,一位退休的老年妇女,慈眉善目,为老同学们能在几十年后再次相聚高兴。她是否还记的自己在“文革”之初是个杀人凶手?27中那些打死林永生的女“红卫兵”们是否记的她们曾是凶手?北京市中、小学打死人的“红卫兵”们还记的自己曾是杀人犯?“文革”初期滥杀大批无辜者的,高喊“永远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狂热分子是否还记的自己是屠夫?我这样质问似乎认定他们的极端残忍。不过我告诉你,他们的申辩是:我当时这样做只是为了“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 我必须承认,他们没说谎,当时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要证明自己对毛的无限忠诚,并非自己天性是残忍的。这么说,为了表现自己对“皇帝”的忠心,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是的,不然当时怎么有句最最流行的话“为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刀山赶上,火海敢闯”?其实那时最最令人恐怖的是中国大陆社会上,几乎所有人都声称“我绝对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当然包括那么被诬陷为“胆敢反对伟大领袖毛主席”,被活活打死的人们(不是一两个,而是成千上万)。 人们都争先恐后,千方百计地表现自己对毛的忠诚。那些“红卫兵”因为“血统”好,“老子英雄儿好汉”,更要忠于毛;而“老子反动儿混蛋”,“血统低贱”的人们,就算他们声称“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也只配做扁扁对匍匐在地上的下等人;如果真的胆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不忠;那,只能被“满怀无产阶级义愤”的,“最最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红卫兵”狠狠的毒打,打死了那是“罪有应得”。 现在批判“文革”的人们对这段“红色恐怖”的历史的结论是:中共搞个人崇拜的恶果。这似乎是说,如果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不搞对毛的个人崇拜,“文革”初期的杀人疯狂便不会出现。不过我认为,对毛的个人崇拜其实是必然的;他在中共确立了统治地位后,个人崇拜就自然而然地显现了。中共建国后,对毛的个人崇拜便有意无意地不断加码。这很顺理成章,他是“皇帝”呀。过去专制王朝的皇帝们被神化成“真命天子”,毛泽东也是独裁者,制度仍是专政制度,毛如果反对搞个人崇拜那倒是不正常了。再加上毛本人和他的助手们在权力之争中都在利用个人崇拜的作用,“文革”前对毛的个人崇拜到达疯狂的程度很合乎逻辑。 毛和历史上的帝王治理国家有所不同。一般中国的开国皇帝们,大都是要国泰民安的。对老百姓,是让其当顺民,老老实实地当皇帝的子民,规规矩矩;而毛泽东有他不着边际的理想,他要创建民众思想“高尚”的,虽然贫穷但物质上尽量平等的“乌托邦”;他认为(甭管是否发自内心)“群众是真正的英雄”。 个人认为,毛实际上在“反右”运动时精神上已经有不正常的倾向;在“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蛮干失败后,国家经济几乎崩溃,他的精神状态越发不正常了。在感到大权旁落后便处心积虑地暗中为“文革”做准备。点起“文革”的邪火后,他将他大多数的“同志们”统统“打倒”(被视为要“架空他”),同时声称“要信任群众,依靠群众,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要放手发动群众,让群众自己起来革命,自己教育自己,自己管理自己,自己解放自己”。目的只有一个,国家大权独揽,再次搞他的“乌托邦”。那时中国大陆民众,特别是年轻人,对毛的崇拜已到疯狂的程度。“文革”初期,毛纵容“红卫兵”,说“乱得还不够”。这种情况下,宗教狂似的“红卫兵”随意打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那时整个社会都处于病态中。 在批判“文革”的时候,很多人说毛这是毁灭中国文化。我不这么认为。搞“文革”是毛建立幻想中的“乌托邦”的一个步骤。他要让疯狂“忠君”的愚昧民众跟随着他一步步走下去(毛认为这是民众有了“高尚的觉悟”)。其实这种妄想本身只能证明毛的病态;然而中国大陆当时是“无法无天”的,毛可以恣意妄为。毛为什么能如此?老百姓“忠君”。“忠君”是什么东西?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可以这么说,毛利用民众传统文化意识中的愚忠掀起了“文革”(“包子”现在居然也在搞“忠君”,可笑、可怜、可恶)。 所以,中华民族要赶上世界的潮流,制度的变革首当其冲;这前提是,中国传统文化必须有个扬弃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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