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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現代變革,需要更新民族觀念 2025-12-12 09:08:36

經常看到一些海外華人談民族問題,說中共對漢族長期進行欺壓,大搞種族屠殺,推行文化滅絕政策。還有人聲稱,美國也敵視漢人群體,所以有意支持中共,扶持中國的少數民族,以便阻止中國崛起。像這些問題都很有爭議性,而且很敏感,很容易在中國內部引發民族矛盾,也會造成華人群體的分裂。

 

那麼首先要明確以下概念,到底什麼是漢人?對這個問題,實際上有不同的解釋。按現代民族國家的概念和相應理解,漢人這個概念,應當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體民族,它首先是個法律界定的概念,其次也有特定的文化內涵。

 

從法律界定的角度來看,漢人也就是指使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官方法律界定的通用語言文字的群體。而在文化上,官方又界定了所謂漢字,漢語,那麼使用漢字漢語的母語群體,當然也就是漢人,由此引申出漢族。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本身不會有那麼多爭議。

 

但問題是,從極右翼民族主義的角度來看,相當一部分人並不贊同這種解釋。極右翼群體,傾向於採用國民黨宣揚的大漢族主義概念。這個大漢族,它並不是採用現代民族國家的概念來界定主體民族。它是轉而採用一種復古主義路線,聲稱東亞大陸存在全世界唯一的綿延五千年不絕的獨特古老文明,那麼漢字,漢語,都不是近現代文化融合的產物,而是自古就有,一直追溯到漢代,甚至先秦,都變成了現代中國概念的正統來源。

 

按照這種單線正統文化敘事,這就會催生出極右翼的類似於原教旨主義的中國概念。它實際上否認中國是一個現代國家,而認為中國是一個綿延五千年連綿不斷的古老國家。但這種國家概念存在嚴重的問題,它必然模糊不清,既無法劃出地理邊界,也沒法進行法律上的清晰界定。

 

尤其需要注意,在這方面,中國內部的極右翼群體其實還不是正統民族主義敘事最有力的鼓吹者。海外,尤其是美國學者,那些漢學家,以白魯恂為代表,整天在宣揚“中國是偽裝成國家的五千年文明”。這種觀點對中國內部的極右翼群體實際上具有極大的鼓勵和支持作用,這就形成了海內外的資產階級聯盟,一起長期鼓吹極右翼的原教旨民族主義敘事。

 

但仔細分析這個問題,我們就應當明白,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所謂“五千年的文明-國家”概念,本質上也都是統治階級策動輿論一手編織的“想象的共同體”。因此,關於漢人概念的不同歷史敘事,描述方式,其實難以避免地會涉及到階級鬥爭問題。

 

更具體地分析,基於五千年文明-國家的所謂漢人正統文化敘事,歷史並不那麼悠久,其實主要是美台控制資產階級輿論的產物,主要圍繞中國南方沿海地區,形成了資產階級輿論聯盟,反過來控制內陸,控制北方。東亞大陸地緣結構比較特殊,內陸和北方,主要是少數民族控制區,最典型的廣大區域,當然是滿蒙回藏,占據現有中國版圖的一大半面積。但即使在西南地區,雲貴川,廣西,其實也有大量的壯族,彝族,傣族,苗族等群體。

 

而南方沿海地區,名義上是正統的漢族地區,但在古代實際上也是百越群體的聚居區。這些地區不但至今仍然方言複雜,本地語言稍有距離都相互不通,而且像廣東的本地人,甚至跟越南的本地居民更接近。有一些區域,如雷州半島的方言,聽起來就像外語。再如福建,閩南一帶,閩南語,實際發音也極其複雜,類似於外語。因此,民族敘事本身通常是被統治階級控制的一種有傾向性的意識形態,它的基本目標和表現形式是促成國家的團結,但背後的目的則服務於階級利益。特定知識分子群體通過特定話語表達為特定階級的霸權辯護,這才是正統派民族主義敘事和大漢族概念源於階級鬥爭基本動力的真實起源。

 

當然,對極右翼正統派的大漢族概念,中共早期是堅決反對,其實也早有戒備,比如建國後在憲法中還加入了“反對大漢族主義”等條款。有興趣的可以去查看中國憲法的相應解釋。但問題是,鄧小平1978上台後,官僚階層右轉,拉攏國民黨和美國一起搞和平演變,事實上又造成大漢族主義復辟。隨後關於現代中國的整個歷史記錄和敘事結構都日漸混亂,最後形成了基於五千年文明的極右翼正統派國家觀,反過來通過民族復興敘事徹底顛覆了中共1949建國的革命和解放敘事。

 

此後,極右翼原教旨主義敘事不但推動全民洗腦,否定1949新中國的合法性,還通過歪曲東亞大陸的漫長歷史記錄,把現代中國的多元文化起源線索都破壞掉。其實現代中國的版圖非常大,這必然是多元文化起源,不可能是單一文化起源。包括通用語言,漢字漢語,都是長期融合到近現代才逐漸形成一致標準。

 

然而,極右翼正統派,單線起源說,必須通過特定階級壓迫形態推動集體造假,才能維持五千年文明-國家的舉世無雙形象。這逐漸就導致一切歷史都再無真相。包括中國目前在搞的考古研究,夏商周工程,三星堆,說穿了,本質其實都是右翼知識分子群體與資產階級代理人合謀,通過復古敘事借古諷今,否定現代國家起源,編織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五千年天國幻象。

 

而從左翼的角度看,必須從法律界定的角度來看待漢人概念。這種民族觀念其實是多元文化長期融合的產物。從這個角度分析,中國當然也就和當今世界其他國家一樣,是一個現代國家概念,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體民族也只能是近現代起源所形成的文化融合產物。所謂“滿、蒙、回、藏、壯、越、苗、彝、傣、黎”,在中國版圖上圍了一大圈,哪裡有所謂的正統漢族?所謂正統漢族的具體承載者,其實大都不在中國而在國外。理論上似乎只有海外華人群體可以通過跨國資產階級身份盡情煽動稱自己代表最正統的漢族文化,反過來再通過跨國資產階級聯盟對東亞大陸本土搞文化洗腦。而中華人民共和國似乎是淪陷區,本土居民反而沒有文化代表性,不能代表民族國家形象。

 

綜上所述,按照現代民族起源和建構理論,中國目前的主體民族只能是長期以來多元文化融合的產物,一些媒體表面上使勁宣揚的遠古起源,其實只是很短暫的現代概念。從這個意義上講,強調古典單一起源的正統漢人情結必然是有問題的。中國的現代國家形象和國家概念要想正常化,應當早日拋棄極右翼文化敘事和單線歷史觀,強調多元文化視角。以秦漢時代為原型的漢人概念,是極右翼原教旨主義正統敘事的產物,它必然催生狂熱民族主義。這種反常狀態就有點類似於納粹德國的大日耳曼路線,集體造假沒完沒了,最終卻搞出法西斯政體。

 

基於全新的現代民族國家法律概念和多元文化融合視角,中國應當以法律形式重新界定主體民族概念。強調中華民族,強調現代國家起源,強調多元文化融合,更廣義的現代華族概念比鼓吹遙遠的漢代唯一起源的單一正統說更有包容力。按照全新的民族理論,現代中國的主體民族不應當是漢人唐人的單線敘事模板,而應當是更現代的華族,海外華人也是廣義的華族,這些人跟秦漢時代在事實上沒有直接關係,很多人都是直接來源於現代中國。這種現代國家概念與古代國家和王朝也並不存在相互繼承關係,只是有非常間接的早期文化聯繫。綜上所述,只有徹底更新以往的極右翼文化範式、單線歷史框架和正統漢人概念,現代中國的國家形態才能實現正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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