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说：民主是个好东西。

    民主，固然是一个好东西。可是，很少人会同时告诉你：民主其实并不是免费的，民主和世间万物一样，也是有代价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民主既有它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它坏的一面。就如生病吃药，药效当然有，可是副作用也会有。一种药的副作用，一般在说明书里会有专门的章节介绍。如果一种药的说明书不告诉你副作用，这样你反而要格外当心。

    关于民主的好处，中国的公共知识分子近些年已经讲了不少了：民主有利于司法公正、有利于遏制腐败，有利于维护公民的自由和权利，有利于维护公民的财产……..显然，民主的确是人类至今为止所能找到的“最不坏”的社会制度。

    也就是说：民主不是“最好”的药，而是一种“最不坏”的药。

    但是，即便是一种不错的药，也总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你、提醒你：它的副作用是什么。正如医生在给一个癌症病人实施化疗之前，会告诉他：化疗本身，也是有风险的，有不少的癌症患者，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化疗——如果他愿意接受这种风险和副作用，那么他可以签名。

    而如果一个医生不告诉你化疗的风险，这反而不好。

    今天，就请允许我再次做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说说真话，也来实事求是地告诉大家：民主除了是个“好东西”之外，同时还都有些什么样的“坏处”。

    让我从历史讲起。

    我们有一个被大多数国民遗忘了的历史事实：其实我们中国人，早在1912年的时候，就搞过一次民主，只不过是搞失败了，而且是失败得很惨、最终是以大规模内战来告终的。而很遗憾的是：我们的国民，几乎将1912年开始的那次民主实验，忘记得差不多了——更别提从中吸取过什么教训了。

    今天，我们不妨来回望和重温一下：1912年，我们中国都发生了些什么。

    1912年，清廷倒台了，中华民国成立了，民国了，民主了，没有皇帝了，人民大众当家做主了。

    当年的中国人，相信这么一回事：只要民主了，中国就有救了，就马上可以超英赶美了。于是，国会、参政党、议员、选票……所有的新鲜事物，如雨后春笋，涌现个不停。

    可是，当年的中国人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竟然发生了以下的事情：

    首先，外蒙古、以及西南边疆信奉喇嘛的那个省，抓住清政府倒台的难得机遇，闹独立，一时间，搞得北洋政府焦头烂额、疲于应对。王怀庆、徐树铮……有多少北洋将军，出兵外蒙，与当地的民族主义分子，日夜征战——多年以后，外蒙古最终还是分离出去了。清政府交给中华民国的版图，最终是变小了。

     其次，在国会里面，发生了“政党斗争超越国家利益”的怪事，当年北洋政府里某个官要办一件国家大事，不管方案是对国家是有利还是无利，在国会里总会遭到反对党的攻击。当年国会有相当多的议员是这样的参政素质：我不管你这个政策对国家是有利还是无利，总之，因为你不是“我党”的人，我就要反对你。这一类事情层出不穷，导致了许多本来对国家有利的政策，由于在国会通不过，最终无法实施。

    然后呢，爆发了政党政治家宋教仁被暗杀的事件，这件事的真相至今还是不明不白——袁世凯说是国民党干的，而国民党却说是袁世凯干的——总之，孙中山、黄兴利用这件事，起兵造反，打起了内战——中国人的民主政治，搞了仅仅一年半，就搞成了一场内战，可谓“神速”。

    再然后呢，袁世凯开始在国会使横了：把大门一关，今天你们必须选我当大总统，否则，你们就别想回家——“逼选”。

    到了1923年，更是发生了“曹锟贿选”事件——一个大国的堂堂大总统，竟然是用钱“买”来的。

    同时，苏联人利用中华民国时期的言论自由，将“列宁主义”带了进来，后果大家都知道，故略。

     …….

    还有很多。总之，中华民国初年的“民主政治”，搞的乱糟糟，从军阀到革命家，大家都胡作非为，人人都不择手段，最终还是革命党人，依靠枪杆子，推翻了北洋政府，建立了国民党的“党国体制”。所谓的“民主实验”，以这个结局告终。

    这就是一百年前，中国人“搞民主”的成绩表。

    那么，我们不妨依据历史经验和社会规律，也来合理推测一下：我们现在这个国家，一旦“民主”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如前文所说：即将发生的好事，大家都知道，本文我专挑坏的来说——话虽逆耳，但是，事事合情合理，句句符合逻辑：

    一旦民主了，政府对边疆省份的控制，就会减弱，届时，一些边疆的省份，就有从中国的版图脱离出去的危险——这不是什么痴人说梦，在民国初年，这种事情曾经实实在在地发生过——吃了人家的东西，也许迟早要给人家吐出来，当年的“苏联解体”，就是一个。届时，你千万不要后悔。我们古人有一个词叫做“骑虎难下”，说的正是这个。

    一旦民主了，中国也许会再次发生暗杀政党政治家的事件，而且也许会发生不止一次。不要以为这不可能——在一百年前，这种事在中国就切切实实发生过——暗杀政治家事件，是大概率事件。不要说中国，就是美国，都曾经发生过暗杀总统的事件，而且还不止一次。

    一旦民主了，中国会发生大规模的贿选现象，地方的贿选本身就纷扰不断了，而到了国会这个层面的贿选，我们的国家，将再次回到那个历史十字路口：总统贿选，我们造不造反？如果不造反，那么就只能依靠宪法法院去制裁总统，而如果法院也帮总统呢？怎么办？届时，也许反对党会和一些军人结合起来，重新诉诸武力，打起内战——千万不要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旦民主了，中国一声令下就修一条高速路、一声令下就修一条高铁的时代，将彻底结束——因为民主了，任何政策，都要立项，都要到省议会、到国会上去讨论，政党之间，互相争吵，互相拆台，就算是对的，我也反对你…….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国家的行政效率，一定将会降低——这意味着：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有可能会降低——说的更明白一些，你的钱包也许会吃亏。

    一旦民主了，中国大城市原本就很糟糕的交通，将会变得更加拥堵——因为人民要游行，要示威，要集会，要静坐。届时，你会经常被堵在车子里面，动弹不得——到那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叶公好龙——千万不要以为这个不可能，笔者在香港，有时就会因为碰到游行而堵车。

    一旦民主了，军队就会国家化。但是，军人毕竟也是人，他们是否会倾向于某个政治党派？军人是否会干政？不知道。不要忘记：在民国初年，北洋军队也是“国家军队”，可是，那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北洋的军头，几乎个个都有政治倾向，军人干政的事情，层出不穷，例如什么张勋复辟、讨袁战争等等。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一旦民主了，历史上出现的“拜上帝会”等一类宗教流派，会如雨后春笋一般，重新涌现，届时，不但电视上会多了好多的宗教台，而且当一个自称“弥勒教”教主的男子，深得你女儿的崇拜、最终他们双双相约去“双修”时，你千万不要觉得奇怪。这种事情在当今的台湾，时有发生。另外，也可以参考日本发生的“奥姆真理教沙林毒气事件”。

    一旦民主了，你就要经常去排队投票，选了乡长选区长，选了市长选省长、选完省长之后，你还要排队投票选总统…….不要忘记：中国是个人口大国，届时，光排队就排到你腿软。哎哟不对，中国的老百姓并不喜欢排队，哈，那你就更惨了，为了投个票，你得和别人像挤公交车一样，互相挤个半死。

    一旦民主了，能选出一个什么样的区长、市长、省长、总统？归根结底，还是要看选民和候选人的素质，历史告诉我们：民主选举，不一定能选出最好的领袖，希特勒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我打个比方吧：民主之后，有个总统候选人拿出这样的政治纲领：“我当选之后，杀光日本人”，这样的竞选纲领，是很容易赢得中国人的民心的，可以想象：届时会有不少人投票给他——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

    一旦民主了…….暂且列举到此。

    总的来说，民主了，就有可能会发生以下的事情：边疆也许会脱离版图、政治家会被暗杀、会发生大规模的贿选现象、国家行政效率会降低、城市交通会更拥堵、有军人干政的风险、民间宗教大发展并会酿出事端、你需要花时间投票参政、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你会选出来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混蛋。

    我知道读到这里，也许又有人会开骂了。不要急，先听我讲完。

    我今天讲的这些，其实并不是在吓唬你，也不是说民主不好，更不是说我们不应该追求民主——我仅仅是在诚实地告诉各位：民主之后，会发生什么坏事，而这些合理的推测，是建立在历史教训和各国经验之上、并结合我们国民的品性，来作出的。

    当然，这些也仅仅是“合理推测”，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一定会发生，可是同时，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一定不会发生。

    如果你能够接受国家版图变小、如果你能够接受政治家被暗杀、如果你能够接受出现贿选现象、如果你能够接受国家行政效率降低、如果你能够接受城市交通恶化、如果你能够接受军人干政的风险…….如果你能够接受你最终竟然选出来一个王八蛋，那么，你当然可以坚持你的民主理想。

    怕就怕有些心智不成熟的青年人，在不知道“民主”的副作用之前，将“民主”这个东西无限神化——事实上，无论我们选择什么样的政治生活方式，都是各有好坏的，只不过，“民主”据说是至今为止“最不坏”的制度罢了，可是“最不坏”并不等于“最好”，更不意味着“民主”并不需要任何的代价。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做任何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药是不错的药，但是“是药三分毒”，我不是叫你不吃药，我只是想诚实地告诉你：药，也是有副作用的。而至于吃不吃它，那就是你的事了。

    冯学荣     2014年5月15日   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