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培耘:我敬重王歧山這個人,敬重他的人品和為政責任意識,我認為他確實是在負責的做一些實事。但是,我對現行反腐敗運動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無論抓再多貪官,似乎也很難激起我多少興奮和快感了。
為什麼?
幾點原因:
第一、反腐敗再整得凶,都只整掉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一個早就明擺着的事實是,現體制下幾乎“無官不貪”!被反貪的在貪,反貪的也多半在貪。根本沒有貪與不貪之分,有的只是大貪小貪之別。政治完全磚制化與經濟半市場化的畸形結合,造就了舉世無雙、冠絕古今的史上第一貪腐大國。現在的和珅,十萬個也不止!現在的劉青山、張子善,幾千萬個也不止!如果誰還敢說什麼“大多數黨員和幹部是好的,是廉潔的”,說輕點,這是不承認至理名言“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說重點,這純粹是在昧着良心說瞎話。
只要一想到他們開會時,台上台下坐着的絕大多數都是腐敗分子,我對他們所謂反腐敗的唯一反應就是——冷笑——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第二、所有揪出來的貪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從草根起來的貪官。
全國上下幾乎人所共知的一些大貪官、大腐敗家族,其實一直沒有動他們。有的家族全家皆貪,世代皆貪,有人負責掌權,有人負責撈錢,一個家族的財產富可敵國,但卻能一直安然無恙,甚至穩居高位繼續肆無忌憚貪腐——這一公然發生的世界奇蹟一般的事實,其實是全國人民最不服氣的一點,也是現政權最失民心的一點。
第三、判處貪官時公布的貪污數額,遠遠小於網上一直流傳的數額。
這樣打埋伏,有什麼意思呢?是擔心完全公布出來激起眾怒嗎?然而,你不公布,你以為人們就不明白了嗎?大家其實心裡明鏡似的,你們貪成什麼程度,人們心裡是有數的。
第四、無論如何腐敗,貪得再多,都不會被判死刑。
胡耀幫當總書記時,朱容基當總理時,我記得還有被判死刑的貪官。但最近十多年,似乎再難看到給貪官判死刑了。如果中國取消了死刑還差不多,但問題是當前並未取消死刑。貪腐不判死刑,這就相當於給了腐敗者一個保險箱,讓他們敢於前仆後繼、無所顧忌的腐敗。我個人認為,腐敗危害遠甚任何犯罪。殺人毀掉的僅是一個人或少數人,販毒也只是讓一部分人家破人亡,但腐敗危害的是整個國家和民族,至少是一方百姓,毒害的也是整個社會的道德和人心。如果說哪種犯罪最不宜取消死刑?我個人認為,就是貪污腐敗。正確的做法是,必須大幅提高腐敗成本,將腐敗列為所有罪行中的第一重罪來對待,對腐敗者課以重刑,並乾淨徹底沒收其腐敗所得;哪怕腐敗者已見閻王,他的腐敗財富已傳之後代,也必須一分不少的收繳國庫並用於全體人民。
第五、無論抓再多貪官,收繳的腐敗黑金,人民看不到一分錢,也得不到一分錢。
請問,這麼大數量的錢究竟到哪裡去了?這筆錢的用途是否該有一本明白帳交待給人民?
第六、反腐神秘化,極不透明,人民太缺少知情權。
人民早就反映有問題的貪官,早就反映有問題的領域,一直不調查和處理。紅十字會,調查處理了嗎?彩票領域,調查處理了嗎?醫院移植領域,調查處理了嗎?計生罰款領域,調查處理了嗎?民間、網上多年風傳的貪官,調查處理了嗎?而且調查了一年兩年乃至幾年的貪官,一直不審不判。貪官們下落何在,行蹤何存?是否偷偷保外就醫?是否玩什麼手腳早就出獄享清福?缺少透明度的國家,讓人們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不象陳水扁被囚獄中,人們通過媒體無孔不入的報道,連他每天的吃喝拉撒、一舉一動都一清二楚。至於用一個黨的紀委採用“雙規”的方式來辦案和反腐,究竟是不是合乎法治的長遠之計,此處暫且不表,但顯然這是存在爭議的一件事情。
第七、腐敗分子蹲監獄的待遇竟然也按行政級別,還有所謂“省部級監獄”之說。
一個腐敗高官在獄中享受的豪華生活待遇,竟然是多數尋常百姓終其一生也難以享受到的。貪官特別是有背景的大貪官的人權確實得到了有效保障,這不能不說是古今中外坐牢史上的一大超級笑話,更是一個讓人民齒冷心寒的黑色笑話。
第八、最關鍵的是,現體制一直在被想方設法、不計代價的維護着。既如此,那麼無論如何反腐敗,其結局都必定是越反越腐敗。
我們不需要運動式反腐,需要的是泯主制度,需要的是人民有權利選出並監督政府,讓政府唯民是從,這才是最有力的反腐舉措。磚制政體是腐敗最好的溫床,運動式反腐即便嚴苛如朱元璋,也解決不了任何根本問題。制度性腐敗最終需要制度性的變革來徹底解決。所謂“用治標來為治本贏得時間”固然可以理解,但我希望離治本的時間不要太長了,太長了的話,磚制政治及其副產品——腐敗,所帶來的危害和損失恐怕多少年也彌補不回來了。
總之,我對中國現體制下的反腐不抱任何信心和希望,也不再對之有任何興趣,但這並不影響我對王歧山本人還是有一些好感的。我最敬重的兩位共鏟黨領導人早已仙逝,活着的還有為數不多的幾位共產黨領導人可以讓我對他們產生一點好感,如朱、王等。我想,如果中國不儘快走向泯主,王的反腐註定會黯然收場,腐敗分子將一如既往的“離離原上草,暖風吹又生”!正如朱當年唏噓遺憾別離,王或許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除非,幾年內中國能真正見到泯主的曙光!
(作者:喻培耘,網絡獨立時事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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