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和教訓 兑,有三种意思。一,交换;去银行换外汇,叫兑换;二,一命抵一命,拼死PK;例如,下象棋的时候,兑子,有同归于尽的意思。三,合二为一,把两种或多种不同性质的液体,以一定比例,混合、勾兑,是也。工业酒精加水,牛奶里加三聚氰胺,红酒里加牛血,醋精用水稀释,味精速成高汤,如此等等,均属此类。 “說”,从“言”从“兑”。兑,有三种意思;“說”,只能“三从”了。 之一,“說”,是和别人交换意见。对同一个问题,你有你的意见,别人有别人的看法,各抒己见,相互交流,此为“說”。要是,只允许一种声音,只听“同一首歌”,听不见他人的意见和异见,就不是“說”了。推广来看,任何一种学說,都只是一种“說”法,不是终极真理,应该允许他人、他派,甚至“异端邪說”的交流。固执己见,唯我独尊,甚至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所作所为,是与“說”之本意相违背的。 只有和其他门派交流,一种观点,才能上升为学“說”,否则,就只是一家之言。 之二,“說”,两种学說,相互对立,势同水火。这也没什么可怕的,竞争中求生存,对抗中求发展,不同学术针锋相对,风云激荡,才会有学术之繁荣。中国历史上,学术之间,有过PK的,只有南宋的朱熹和陆九渊,史称“鹅湖之会”。朱熹的学问,乏善可陈,全都是儒家的破烂货,不过,“鹅湖之会”,倒是有学问家的风范。只可惜他,误入歧途,执迷不悟,害己害人。 之三,任何一种学說,都不是“纯净物”,都是“勾兑”的结果。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勾兑出假酒、假牛奶、假鸡汤,可“勾兑”之于学术,却是灵丹妙药。学說,只有互相“勾兑”,才能兼容并蓄,博采众长。就像《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之所以天下无敌,是因为他的武功不是一门一派,而是“勾兑”了华山派、五岳派、少林武当、日月神教等各门各派,黑白两道,正邪诸门,来者不拒,才有令狐冲这种不二高人。 “勾兑”,可以作为学术是否健康的标志之一。凡是,允许“勾兑”的学术,都是正常的、健康的;凡是,不允许“勾兑”的学术,都是不健康的,或者說,根本就不是学术,而是邪教。中世纪的宗教裁判,中国的儒学,都坚决地排斥其他思想。这种东西,称得上学术吗?康有为、梁启超曾经写文章,要把孔子学說,尊为“国教”。幸亏没成,成了也是邪教。今天,儒家学說又开始嚣张了,可悲、可怜的中国人,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学說,什么是学說的评判标准。 不允许质疑的言论,用“訓”表示。“訓”,从“川”。“川”,一言气势,滔滔不绝,川流不息;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二言其不可逆转;“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任何一条河流,都是无法倒流的。张飞喝断桥梁水倒流,只是一个美丽的神话。这样看来,“训”者,不可更改之言论也。比如蒋介石,经常发表“訓令”,独裁嘴脸,一览无遗。毛泽东就好多了,他只把自己的话,叫语录,比起蒋介石的赤裸裸,婉转多了,效果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要以为,只有领袖级别的人,才能发布“訓令”。在一个极端专制的国家,每一个人都既是奴才,也是主子。对上是奴才,对下就是主子。对上唯唯诺诺,对下照样发布“训令”。有人认为我夸大其词,No,我有铁证。 有一天,我问女儿,长大了想干什么。女儿說,当小学老师。我說,为什么?她說,当小学老师多爽,想訓谁就訓谁。上学之前,女儿并没有这个“远大理想”。上了几年学,就有了这么一个怪异的想法,难道不足以证明中国是一个訓令丛生的国家吗? 对小学生,小学老师是“訓令”发布者,中学大学,依此类推;企业、机关、学校,莫不如此。全国上下,无一例外。由此而言,中国不是一个会“說话”的国家,而是一个时时处处发布“訓令”的地方。 2010年12月9日星期四,11:07 北京,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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