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俑是个什么奇迹?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作俑是上瘾的,做了一个,就想下一个,一直做了七千多个;然后,埋在土里。两千多年后的1974年,几个打井的农民,一不小心,把这些高度残废的兵马俑刨出来,“轰动了世界”,并被“爱国者”众口一词地封为“世界第八大奇迹”。所有去西安的国内外旅游者,必看兵马俑;兵马俑已成为西安最著名的旅游景点,成为中国文化的标本。
2005年夏天,我第一次去西安。看了华清池、大雁塔、西安交通大学、城墙和鼓楼,上了华山,最后一站是兵马俑。回来之后,还不厌辛苦地写了一个《西安散记》,“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长安风景,如深秋落叶,辉煌之中隐藏着苍凉。去过的地方,我都写了,唯独兵马俑,没写。不过,卖了一个关子。后记里写着:本来还有秦始皇陵和兵马俑两部分,但鉴于自己会出言不敬,就略去不写,呵呵。
“呵呵”不是蜜甜的忧愁,而是对“世界第八大奇迹”之不屑。
兵马俑是什么奇迹?奇在哪儿?
和所有世界古代奇迹相比,兵马俑唯一可称道的是数量。三个俑坑,共有各种兵马俑7000多具,仅1号坑,就有6000多具。只是,这些俑都是陶俑。陶器是新石器时代的“高科技”,到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的公元前二世纪,在世界范围内,陶器早已成为日常用具,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秦始皇一下子弄了六七千件兵马俑,也说明陶器烧制没什么难度。
有难度、高精尖的作品,需要以数量取胜吗?英格兰的巨石阵,寥寥可数,但绝对是奇迹。因为,迄今,人们也不明白巨石究竟是从哪儿、如何竖立起来的。奇迹,就是想人所不敢想,做人所不敢做;想人所想不到,做人所做不到。把两鸡蛋叠起来,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也是奇迹。亩产万斤,如果为真,即使在今天,也是奇迹;
“没有金刚钻,做不了瓷器活儿”,怎么办?技术上没有过人之处,就在数量上吓唬吓唬众生吧。估计,好大喜功的秦始皇,也是这么想的。一进兵马俑博物馆,乍一看,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灰头土脸的士兵,蔚为壮观。可,实际上,出土的兵马俑都是碎片,没有一个完整的。所有兵马俑,都是考古人员后期千辛万苦,通过外科手术式的缝合粘结,重新制作的。
兵马俑全成了碎片,一方面,是陶器硬度不够;要是石器,断不会有这种结局。另一方面,也是俑坑之设计,太业余了。每一个俑道上面,横以方木,其上,再覆盖泥土。木头有不腐烂的吗?年长日久,在重力、腐蚀和水浸合力作用下,横木断裂,封土崩塌,原本威风凛凛的秦国军阵,遭受灭顶之灾,瞬间化为灰土。
秦始皇不是不想追求永恒,如果不想,他就不会派徐福去海外寻找长生不死之药;如果不想,也就不会塑造数量如此庞大的兵马俑——他是心虚的,他有非同常人的不安全感。所以,他要带着他生前征战六国的秦军子弟,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护卫他那颗脆弱的心和衰弱的神经。可惜,设计和施工极其低劣。设想的奇迹,尽成瓦砾。
如果,没有考古人员的后期加工,我们看到的秦始皇兵马俑,应该是一片荒凉的废墟上,散落成堆的碎砖烂瓦,和一个被废弃的砖瓦厂,无异。一个砖瓦厂,会因为生产了数量众多的砖瓦而成为奇迹吗?即便如此,兵马俑也不好恢复,因为,破碎得太彻底了,不是残缺,而是粉碎性骨折;不是可以复原的零件,而是难以恢复的粉末。可以恢复的,都恢复了,大约只有千余件;其余的,只好留给游客,任凭想象去构建一个奇迹的空间。
还有人说,兵马俑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发式、手势和面部表情各异,色彩绚烂,栩栩如生。所有伟大的雕塑作品,都是大理石的,是单色的;断臂的维纳斯、大卫、掷铁饼者,无一例外。上色对雕塑,就像中国人刷油漆,看似鲜艳,实则低俗之极。试看,中国庙宇中之哼哈二将,流红溢绿之状,有何美感!与节庆之际,脸上涂抹着劣质油彩、扭秧歌的大妈,有何区别?
说到发式、手势和面部表情各异,应该探讨一下陶俑的制作方式。
兵马俑之制作,是个人承包制。即:每一个陶工,领命而行。东家做兵,西家做马;南村作立射武士,北村作军官;各行其是,互不相扰。手工作品的最大特点,就是千差万别。即使做同一个俑,一样的发式、手势、姿势,不同的人结果也是两样;同一个人,也是两样;要是一模一样,则表明其技术高超卓越。即是说,姿态各异非有意为之,乃事所必然。手工时代,产品各异不是什么高技术,而是常态;相反,如果手工时代能有完全一致、成批、大量、标准化产品,才是高技术的代表。
不懂手工和机器之差别,不了解陶器制造之模式,空谈什么“各异”,实在是无知和滑稽之极。
数量不是奇迹,制作不是奇迹,艺术水平不是奇迹。什么是奇迹?无知是奇迹。将秦始皇兵马俑当作奇迹到处炫耀,正是一贯夜郎自大、无知无识的中国人之又一次大现眼。现眼的次数多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2013年10月23日星期三,0:27分;
等会儿看欧洲冠军杯,小组赛;
巴萨—AC米兰,阿森纳—多特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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