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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查理从阳台上消失了。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他的翅膀被剪了,不可能飞走了。我们住八楼,而且一边是悬崖峭壁,底下是退潮湾,这一路高不可攀。我满屋子找,以为他又在玩捉迷藏,但他却始终不见踪影。我有点发慌:“查理!你在哪儿?查理!”没有回音。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多么依恋这只疯狂的小鸟。我回到阳台,俯身朝下扯开嗓门大喊起来:“查理!查——理——!” 这时我听到楼下操场传来熟悉的声音:“嗨,妈妈,我是苏珊,查理和我们在一起。他从楼上飞下来和我们一起玩。”我看见我的姑娘们,还有邻居的小孩都围着查理载歌载舞,真难以置信。 “嗨,妈妈!”查理模仿苏珊大声叫着,“嗨,妈妈!” “查理!你给我马上回来!你这个不听话的小混蛋!”我冲他尖叫着,“你以后再敢出门不告诉我!我都要报警了,谢天谢地,哦,查理!”我的声音哽咽,放心的眼泪滚落脸颊。真是谢天谢地!我这是怎么了?我转过身看见厨师正奇怪地看着我。我希望没有别人听见我跟一只鸟说话就像跟自己的孩子。 原来查理在阳台上看孩子们玩,终于忍不住加入了他们。他抖开翅膀跳了下去,并且幸运地滑下正好落在苏珊的肩膀上,像个漂亮的三分球。真无法相信他还能飞,而且在8楼上就能认出苏珊并精准地在她肩膀上着陆。我们认定这是巧合,但查理又来了一次,而且从此他总能信心十足地落在操场上某个孩子的肩膀上。这项新自由极大地增强了他的自尊,他为生活的欢乐欢庆不已。他帮我明白把野生动物关在笼中是多么残忍。自从被捉住,他的伤残使他只能顺风滑翔,姑娘们试着把他扔到空中看他能飞多远,而他只能向下滑行而不会从地上飞起。他显然没有足够的翼面、合适的翼形来获得足够的起飞升力,孩子们得把他抱回来。 孩子们发现查理极有趣而且特别爱玩。他们发明了一个游戏来满足他日益增长得自尊心。查理站在一根长棍头上,孩子们挥舞绕圈,查理用强劲的脚趾抓紧棍子,抖开翅膀开心大笑,孩子们高喊:“超级查理!超级查理!”不久,每次他落在苏珊的肩膀上都会大叫:“超级查理!”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在退潮湾一带的孩子中名声大噪。我看出他的自我一天天壮大,他真的相信自己是个人,像所有其他人一样。 托平在亚洲报道了五年战争和革命后又被《纽约时报》派往当时的联邦德国的首都柏林。拖家带口搬这么远可不是件容易事。 查理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超级旅伴,而猫可以说从不想去任何陌生地方。不幸的是唯一能装下这一大家子的是一架印度航空公司的老式运输机,而且在飞抵波恩前要在曼谷、仰光、卡尔库塔、德黑兰、巴格达、安卡拉和罗马降落。印度空姐身披飘摆的莎丽服,脑门上点着朱砂痣,她对鹦鹉和猫深表同情,但坚持必须把他们放在行礼仓。对这些享受惯了的动物来说,这是很大的侮辱。 到了第一站曼谷,我们坚持要看看宠物是否安然无恙。我要求着装入时的空姐允许我们给动物喂食并更换猫的便盒,她勉强同意,叫来两位男乘务员,小心翼翼地卸下查理的笼子和猫篓,也没有反对我取出查理放在肩上,这样查理就能和孩子们和猫打招呼。我觉得需要让查理安心,知道自己没有被遗忘或又遭绑架。除了等待起飞无事可做,机组人员和其他乘客也过来围观。让我吃惊的是查理似乎非常自信,他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开始表演,就像是竞选总统。他先用英语礼貌地问候人群,然后询问他们的健康状况:“诸位好,最近身体怎么样?”他还分别问候每只猫,“这儿来,猫咪,猫咪,猫咪。”他叫着,并把喙伸进竹篓,好让他们用鼻子亲他。然后他安抚低吟,而猫则可怜巴巴地哼唧。查理的观众对他的表演深感欢心。我把他放回笼子时,他把大家都逗乐了,他抬起一只脚挥舞告别:“Bye,Bye,Bye,Bye!”那样子就像在综艺舞台庄重谢幕。 到了仰光,两位乘务员不用提醒就把动物卸下来。我们下飞机时,他们已经和猫、查理在机侧等着我们。于是再来一遍,查理还是明星,机场所有的缅甸人都跑过来看演出。到卡尔库塔时,好像有关这只机上不可思议的鹦鹉的消息已经预前抵达,但我肯定这是巧合。一群头戴五颜六色头巾的锡客教徒正在跑道上等着,他们要去旁遮普寻找一位导师,他们围住叽叽喳喳的鹦鹉,而查理已经厌烦了重复,这次他做出惊人之举。他竖起橘黄色的冠子以示敬礼,然后用旁遮普语说了肯定很机智的话,因为大胡子锡克人都大笑起来,会心地点头。查理笑得比谁都响,而他得新信徒都用传统方式双手合十以示尊敬。从机场出口跑来的印度小孩对我们金发碧眼的姑娘们更感兴趣,都挤过来看外国人。查理吃醋了,为了引起孩子们的注意,他抖开翅膀扯着嗓子尖叫:“超级查理!超级查理!”锡克人抱起他跟着喊:“超级查理!超级查理!”最后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吟唱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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