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鼠标移向了屏幕上的一段英文时，一个好管闲事的翻译软件跳了出来，在一个文字框中给出了以下中译∶ “要求官兵杀死第一夫人，
然後，他的马前，一位著名的美容会见了她的死亡，出血。” 原文是∶ “Officers and soldiers demanded to kill the First Lady,
Then before his horse a famous beauty met her death, bleeding.” 您猜得出是哪位倒霉的第一夫人，在此惨遭屠戮了吗？给您个提示∶上面的英文是从中文翻译过来的（邢全臣译， 见自《用英语欣赏国粹》），所以，这位第一夫人，是个中国人。还摸不著头脑吗？再看翻译家杨宪益、戴乃迭为同一段中文做出的英译∶ “There was nothing the emperor could do,
At the army's refusal to proceed. So she with the moth-like eyebrows
Was killed before his horses” 加上“君王/皇上（emperor）”和“蛾眉（moth-like eyebrows）”，这原文就呼之欲出了。对了，正是《长恨歌》中的两句∶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不知是从什麽时候起，我就对“宛转蛾眉马前死”有了一个先入主的诠释，勾勒出一个自认为很生动的画面。既然杨贵妃这位第一夫人，据史料记载是被高力士用了根带子勒死的，则眉眼会在极度缺氧，十分痛苦的情况下拧动。换了常人，就叫做“翻了白眼”，大有面目狰狞之意；但此处为倾城倾国的美人之死，掺之以明皇的爱意，诗人的同情，也就变成具有凄惶美感（亦充满动感）的画面了。这麽多年了，我对自己的理解从未怀疑过，无论是从文学，还是生理学的角度，似乎都顺理成章。 可惜，查看了此诗的多种英译和白话文翻译後，惊讶地发现自己想当然的解释，竟然“曲高和寡”— 几乎没有人支持我生动的，自然主义的理解！ 周宗旭先生在 《文史杂志》 2009年2期 上著文说∶“陶易先生《说“宛转”》（载《文史杂志》2008年第3期）一文将白居易《长恨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之“宛转”解释为“形容身体痛苦挣扎，翻来覆去的样子”。笔者以为并不妥当。
其实，“宛转蛾眉马前死”之“宛转”，在古汉语中有美好的意思，即依依动人之义。我国古代常常以“蛾眉”形容女子貌美，所以用“宛转”修饰“蛾眉”，正是用以描状或者指代美人（此处即指代杨贵妃）┅┅《长恨歌》中“宛转蛾眉马前死”，乃是说美丽而又依依动人的杨贵妃不幸在马嵬坡悲惨死去。诗句中暗含著作者对美人冤死的惋惜与同情，但绝非渲染杨贵妃死时身体痛苦挣扎，翻来覆去。” 您看，连“杨贵妃死时身体痛苦挣扎，翻来覆去”的理解都被认是不妥的，更别说我的“杨贵妃死时美眉痛苦攅动，翻了白眼”的法了。也许，我的理解有悖于古汉语中词语的语义，或有悖于诗人的本意，但是“敝帚自珍”，我自觉这样解释很“酷”— 作一种山寨式的文学解读流派，也许还是有存在的意义吧？好了，不多棉嗦，再列举数例英译如下∶ All six regiments refused to march, rendering the Emperor powerless.
Her execution in front of the steeds was torturous and hopeless. -- translated by Ying Sun (孙璎) （Jimmy 评注∶见到的多种译本中，唯一将“六”字忠实翻译出来的。“Her execution was torturous” 回避了-- 或者说缺失了-- 对“宛转蛾眉”的解释，但与陶易先生的法相近。） A hundred “li” west of the capital gate,
The imperial garrison refused to obey,
And no command could change the day.
By the soldiers the pitiful beauty met her fate; -- translated by Hani Law （Jimmy 评注∶之所以多引用了一句“西出都门百馀里” 的译文，是了显示其煞费苦心的abba 的韵脚 。“宛转蛾眉”是作（可怜惜的）美人理解的，与周宗旭先生的法相近。） The men of the army stopped, not one of them would stir
Till under their horses' hoofs they might trample those moth- eyebrows.... -- translated by Witter Bynner （Jimmy 评注∶这位曾翻译过老子《道德经》的著名诗人，学者及翻译家，在翻译《长恨歌》这二句时，似乎过度发挥了自己的想象。若将他的译文翻? 谆拔模 笾率钦庋/SPAN> 军队将士停止了行进，他们若不能将“蛾眉”践踏於自己的马蹄下，便没有人肯动一动。 值得注意的是，Witter Bynner 和杨宪益、戴乃迭这样的翻译大家，均认有必要将“蛾眉”表现出来。细微的区别是∶杨戴之moth-like eyebrows 是实指美人的双眉，也指出了“蛾”与“眉”间形似的比喻关系。而Bynner 的moth- eyebrows近乎硬译，但是以马蹄去践踏，明显是借指贵妃的尸首。从“马前死”，引申到马蹄踏蛾眉，或者说马蹄踏尸，不能不说是添加了想象的结果。无论如何，那种“整个军队竟不肯前进。他们一定要皇帝杀死贵妃，以谢天下。（见於临溪墨客的白话文翻译）”的情状竟也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