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以後的三，四年裡，我每星期去少年宮活動一到兩個半天。 開始，與我們學校所有的同學一起一個星期去一次。也許是因為還是做最簡單的彈射機和不怎麼吸引人的實體模型，阿吉沒去幾次就不去了。不久，阿萍和我升級去了另一組，開始學做線操縱模型飛機。 線操縱模型飛機是一種由人通過操縱手柄和鋼絲直接控制模型飛機的舵面，而使飛機圍繞操縱者做圓周飛行的模型飛機。熟練的操縱者可以讓飛機正飛，倒飛，或翻垂直跟頭。有時也可由兩名選手操縱各自的模型飛機同時在同一圓心飛行，目的是咬掉對方模型飛機尾部拖曳的紙帶。 要學製作和表演線操縱飛機，先要學會削螺旋槳。剛學飛的新手很容易因為操縱不當而讓飛機倒栽蔥。通常，只要一栽蔥，螺旋槳就斷，需要一根新的。做彈射機的主要工具是砂紙與膠水，那個活不累。而削螺旋槳是要用刀用力的，於是，我手上長出了老繭。 阿萍不幹了。我一個人也不想去了。“這麼好的機會。”父母鼓勵我再試一段時間。 也許是看我孤單，阿萍走後不久，方指導把我換到了另外一組。那裡有四個比我大一點的女孩。我們主要是製作，維修和表演線操縱飛機，還外加製作帶煙火的或不帶煙火的火箭。 從那時開始，我每周去少年宮兩次。 （四） 來到線操縱模型組後，開始代表“祖國的花朵”接待外賓了。也就是說，在我們活動的時候，外賓會來參觀。 通常，來少年宮的外賓們會先去那幢西洋宮廷式的大花園洋房參觀舞蹈，唱歌，朗誦，剪紙，繪畫等文藝小組，然後再來科技樓參觀無線電，船模，航模等科技小組。有時，外賓們還會去禮堂看一場孩子們的表演。要是有重量級人物，陪同的人員中會有中央領導人。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迎接朝鮮歌舞團的那天，穿着鮮艷迎賓服的列隊在窗外踩着舞步，喊着口號。迎賓隊只有在迎接重要外賓時才會出動。 與其他外賓不同，朝鮮歌舞團要在禮堂里為少年宮的孩子們演出一場歌舞。但是我們竟然不准去看。男孩子們也許不在意，可我們…… 當我們把迎接歌舞團的準備工作做好後，五個女生偷偷摸摸地離開了航模室。憑藉着我們已經是熟門熟路，又比看門的孩子大，連溜帶闖地進了大禮堂。 歌舞團的演員們正在表演，她們漂亮的服裝，整齊的動作，甜美的歌聲，比電視機里好看多了。站在禮堂的最後一排，我們一直看到了演出結束。 回到航模室門口，你推我拉，誰也不敢第一個進去，最後，…… “怎麼可以這麼無組織，無紀律？” 媽呀！方指導發威了…… （五） 那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我們十幾個孩子帶着線操縱飛機和帶煙火的火箭，上了一輛只有外賓才能坐的大客車。 因為“工作”需要，平生還第一次帶上了墨鏡，這種興奮勁就別提了。那年代，帶墨鏡的要麼是外賓，要麼是流氓。可是那天，我們這群紅領巾，一個個帶着墨鏡，在外賓車裡頻頻向路人招手，招搖過市。路人用一種羨慕的眼光看着我們，好像在說“少年宮的孩子，又要上哪兒去呢？” 這次“送出去”的活動是去市郊的一個公社表演。 在一個很大的廣場上，我們為當地的老老少少做了線操縱表演，翻跟頭，咬尾巴，還放了帶煙火的火箭。表演在一片叫好聲中結束。 為了感謝我們，一家農民請我們上他們家作客。主人用他們剛打下的新大米和田裡的新鮮蔬菜招待我們。雖然是吃米飯長大的，但大米飯卻不常吃得到，家裡總是把配給的大米與秈米混着吃，新大米飯就更不用說了，好像從來沒吃過。那天的那碗飯啊，是我吃過最香的一碗；那天的茭白炒蛋，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次。 “送出去”的活動去過幾次，唯獨這次“農家樂”刻在了記憶里。 （六） “快！馬上就要開始了！”吃完晚飯，我連忙招呼着鄰居和家人在一架九寸的黑白電視機前坐下。 我上電視啦！前幾天，被方指導叫去加班，到少年宮大草坪上表演線操縱和放火箭。那天，電視台的記者來拍紀錄片。雖然以前也被拍過，從電影院的紀錄片裡還看到過自己，但都是在外賓來訪時充當航模組的背景。這次不一樣，我們是主角。為了這，興奮了好幾天。 電視節目開始了，那是一部十幾分鐘介紹少年宮的紀錄片。等啊等啊，終於開始講科技組了。 “看！”當我看到自己時，忍不住叫了起來。 “哪裡？”滿屋子的人問道。 半秒鐘的特寫，三秒鐘我和另外一個男孩雙飛的的全鏡。一屋子的人，除了自己，別人都沒看清。 （七） 日子就在這一系列的練飛，削螺旋槳，修飛機，制新飛機和火箭，做降落傘，調配煙火，出去表演，看外賓，看禮堂里的表演，和朋友們聊天中過去了，直到76年底。 那時的我，削木頭，糊棉花紙不在話下，還練就了一身在原地轉十幾分鐘並讓手上的飛機連翻幾個跟頭的本事。 在少年宮放飛的日子，是一段難忘的日子。將來，等我老到只剩故事時，在我喋喋不休地講的故事中，一定會有這段放飛的故事。現在就先打個草稿吧。 相關博文： 在那少年宮放飛的日子裡（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