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她的一对双胞胎老师一直保持着联系。从小我就跟着她们养女的孩子称她们为“大爷爷”,“小爷爷”。小时候还与一位被人遗忘了名字而只被叫作“小双”的同桌划过三八线。他的如同复制出来的哥哥 “大双”也与我们同班。很多时候,我分不清楚哪一个是“大爷爷”,哪一个是“小爷爷”;哪一个是“大双”,哪一个是“小双”。双胞胎的排行有大有小,模样难分难辨,好像是天经地义的,直到认识了艾丽森和雷切尔。 艾丽森和雷切尔是小莺的一对双胞胎同学。虽然她们是卵生姐妹,可是她们的衣着总是不一样。头绳,眼镜也是一个用紫色调的,另一个用粉红的,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一天,我不经意地问她们的妈妈朱迪,“她俩谁大谁小呢?” “噢,这个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她们自己也不知道。” 朱迪是一位房地产经纪人。 “为什么?”我很好奇地问。 “因为我不想让她们有优越感,有竞争,或者有依赖性,我希望她们做她们自己。” 朱迪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从那以后,我开始注意起周围的双胞胎来。 在这个崇尚独立的社会里,许多家长努力培养着双胞胎的独特性,希望自己的双胞胎孩子能有健康的个性,完善的自我,不被当作只是双胞胎的一部分。艾丽森和雷切尔的母亲不让她们知道大小可能有点极端,但是为了鼓励其他人不把两个不同个体的双胞胎看作是同一单元,也为了不让双胞胎太眷恋对方而减弱各自在社会上的适应能力,家长们以及社会用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比如不穿同样的衣服,不参加同样的活动。难怪不习惯于看到双胞胎像复制品一样的小莺前两天回家来说,学校来了两个“怪人”,原因是新来的一对双胞胎在学校里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 在我所在的学区,一对双胞胎入学,学校会把双胞胎分在不同的教室里。这样双胞胎在课堂上能够建立自己的特色,他们的思想和决策不必受其兄弟或姐妹的影响。仔细想想,很有道理。 双胞胎虽然有很多相似性,但脾气秉性还是会有很大的差异。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环境的影响,这种差异会越来越显著。出于好奇,周围的人会自觉或不自觉的把他们放在一起作比较,比如哪个更聪明,哪个更活泼。这些比较无形中会给两个孩子造成很大的压力,甚至会使一个生活在另一个光环的阴影之下。另外,一个孩子可以利用自己在家里的的排行大小变得霸道,个性强的可能让另一方变得驯服或依赖。不在同一个班里,身边就没有了一面可作比较的镜子,从而减少了压力,各自可以做自己;不在同一个班里,身边就没了一座可依赖的靠山,双胞胎就需要像非双胞胎那样各自去努力,以求自己能够理解他人和让他人理解自己;不在同一个班里,身边就没有了一个可充当家长或老师的“间谍”,因而也增加了隐私。 一般来说,双胞胎单独行动的机会比较少。但是许多家长不顾自己的辛劳,努力为孩子创造条件。在我认识的三对大燕小莺的双胞胎同学中,姐妹们参加的许多课外活动是不同的。一个唱歌,一个吹喇叭;一个打网球,一个跳舞。有一对姐妹都踢足球,可是她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队。她们也各自有自己的朋友圈。鼓励双胞胎独立,使他们可以自己说了算,建立不涉及兄弟姐妹的社会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这些独立的社会互动能力,将作为今后与朋友,配偶,以及同事相处的基础。我母亲的双胞胎老师终生未嫁,很可能就是因为太眷恋对方。 其实,养育双胞胎的这些理念只是养育非双胞胎的延伸。培养孩子独立地思想和决策,学会建立自己的社会关系,是适应当今这个社会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家长过多的“管”孩子,哥哥姐姐过多的“帮”弟弟妹妹,从眼前来看似乎可以让孩子少走弯路,但从长远来看,很可能是在好意中把孩子养成依赖的个性,削弱孩子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人们常说的“妈妈太能干,儿女往往变得无能”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我想,朱迪最终是要“供出”艾丽森和雷切尔的排行的。难道一对有自我意识的姐妹花能接受自己“不明不白”的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