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日上午9點,在以色列與哈馬斯之間達成的72小時人道主義停火協議生效之後一個小時,我在微博評論說哈馬斯不會遵守停火協議,“懂得遵守協議就不叫哈馬斯了”。幾個小時以後戰火重燃,我看到新聞說10點4分哈馬斯向以色列境內發射迫擊炮彈,以為僅此而已。到下午再看新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早上9點半,停火僅一個半小時之後,哈馬斯及其僕從武裝便用自殺炸彈襲擊了以色列軍隊,殺害兩名士兵,並極有可能綁架了一名少尉軍官。
我歷來不憚用最險惡的用心來猜測恐怖主義組織的意志,但每次都被恐怖組織的邪惡行徑驚得目瞪口呆。72小時的人道主義停火不僅是聯合國和美國斡旋的,而且是哈馬斯的兩個新主子——土耳其和卡塔爾紅口白牙做了擔保的。這兩個近年來試圖通過支持哈馬斯來加強自身地位的國家這次狠狠地被哈馬斯蹽了一蹶子,其代表能力和信譽度都大打折扣。
包括這一次在內,哈馬斯已經連續六次破壞人道主義停火:每次都是以色列遵守停火協議,讓人道主義救援物質、包括救治受傷的恐怖分子的醫藥用品運進加沙。而哈馬斯則每一次都利用停火的機會偷襲以軍,換取一點在堂堂正正的戰鬥中拿不到的“戰果”!這種赤裸裸的無恥一再重複,讓美國那位“很傻很天真”的國務卿克里都覺得忍無可忍,昨天他直斥哈馬斯的行為“野蠻”!
的確,人類與恐怖主義的鬥爭,本質上是文明與野蠻的較量!從北美大陸到中亞高原,恐怖集團(首先是伊斯蘭極端主義恐怖集團)四處挑釁人類文明的底線,試圖把我們拉回到一個濫殺無辜、暴力原則至上的黑暗時代去,試圖讓人類通過近幾百年的努力而建立起來的解決衝突的基本文明原則付諸東流。
英文“野蠻”(Barbarian)一詞,來源於希臘文的Barbaros。這是一個象聲詞,相當於英文裡的babbling,意思是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無獨有偶,漢字裡的“胡”字,在金文里是“古”在上,“月”在下,“古”是象聲詞,就是“咕咕”的聲音,而那個“月”其實是喉嚨,意思是喉嚨里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的人。所以中文有“胡說”一詞(應該是“胡人之說”的縮略,而不是疑問詞“胡云”的變異),好比希臘文里有barbarophonos一詞,本意也是“野蠻人的話”,引伸為“不可理喻的言談”。
所以,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西方,“野蠻”的基本含義都是“無法交流”,“無可理喻”。而這“無法交流”的最基本表現是“無法訂立契約”,無論你跟他談成什麼。都一轉眼就被他推翻了。因此,“契約精神”便是文明和野蠻的最基本分水嶺。《聖經》之所以偉大,乃是因為它所倡導的契約精神把猶太人和其他接受其指引的人群帶出了野蠻時代,正如儒家的“信”把一個文明的政府與暴君暴政區分開來了一樣。
就契約精神而言,以色列所面對的哈馬斯乃是野蠻中的野蠻者!哈馬斯不僅不遵守任何為人類普遍接受的國際公約,而且也不遵守任何與以色列之間的任何私約,甚至連給自己的主子許下的擔保承諾都不遵守——連黑手黨都會給擔保人留下面子,宗教狂熱病中的哈馬斯連黑手黨都不如!
與野蠻人打交道的基本問題是你自己也不得不採用野蠻人的行為方式——暴力!雖然所有的語言裡“爹”、“媽”這些詞發音都相近,但哈馬斯這種野蠻恐怖主義團體只聽得懂自己被打疼時的哭爹喊媽,所以除了讓它挨揍沒有別的交流方式。當然文明的一方也必須時刻警惕自己變得與野蠻人太過相似,最後讓野蠻征服了自己而不是文明戰勝了野蠻。
因此,面對哈馬斯,以色列真正的優勢不是高端武器,而是義無反顧地堅守文明和道德的底線!一次又一次地給人道停火機會,儘管每次停火都讓哈馬斯偷襲得手!一次又一次地通知巴勒斯坦居民離開即將遭到攻擊的房屋,雖然明知這樣做會讓恐怖分子提前做好準備。
面對哈馬斯的瘋狂,以色列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持頭腦的冷靜和理性。這一點,以色列做到了,而且我相信以色列還會繼續做到。
張平 2014年8月2日 於特拉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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