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代發我的高中同學，我的學長，陪伴他患老年痴呆病愛妻五年的漫長紀實 《負重前行，人格擔當》 —— 一個陪伴老痴病人的手記之三 2022年之重，疫情，老痴，禍患如三座大山一起壓來，身心俱損，咬牙扛住，負重前行！ 首先是疫情之重。疫情肆虐三年之久，時時封控，靜默，動態清零……百姓身心疲憊，生活困難，民生凋敝。自然不堪重負！ 作為“老痴“病人更是不擺了，疫情的影響和傷害，老痴病人不僅一點不少，反而給護理憑添了許多麻煩：老痴病人封閉在家裡，行動受限，缺少交流，自閉不安，焦躁發怒更加嚴重，病情更加不穩定；疫情嚴峻時，去醫院看病還極不容易，必須網約或上什麼APP，無形中又設了個坎，就醫難啊！而且看老痴病比較權威的兩個醫院，陸軍醫院和醫學院醫院精神內科基本上停診，人手都抽去支援抗疫去了，藥都無法開！只有傻痴痴的苦撐着。正常情況下，老痴病人就比沒有的難以護理，何況疫情肆虐之下呢？ 從天而降的“禍患“，無疑是給本已沉重的肩上加碼，成為三座大山的重中之重，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最記得那是去年三月十六號的早上，晦暗的天空飄着陰冷的小雨，路濕滑，但並未消減她—一個老痴病人喜歡外出行走的習慣。沒想到禍從天降，罕見的一跤，不但讓她摔成股骨骨折，而且造成直腸穿孔！一跤兩損，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外，連教授專家都咋舌稱奇！摔跤致穿孔？結論未免太牽強。疑點重重？他們動用了所有的高檔設備，細查全身，企圖破解個中之謎！遺憾的是至今未果，只能按外力摔倒，致使腸穿孔處理作罷。 接下來最難熬的是股骨骨折和“腸造口”的雙重護理！ 股骨骨折，手術內固定，必須臥床三個月以上，經核磁或CT檢查合格才能下地柱杖行走！三個月的臥床，吃喝拉撒睡就已經夠我“喝一壺”了，還有更要命的腸穿孔造口護理，時間至少長達半年之久！即前三個月，我必須面對兩項護理疊加之重負，後三個月，既是他骨折癒合，下地行走了，我依然要繼續護理他腸的造口，不能有歇息的機會！真是一樁未了，又接着一樁，不累垮都要拖垮！ 護理造口之煩，我以前早有耳聞，造口與排便打交道，既是費力不討好的髒活，累活，又是較複雜的技術活。原本出院時請了個護工，想減輕我的負擔。每天工資250元，管吃住。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水土不服”，幫了一個月，就不得不辭退了。剩下我一個花甲老人打主力，可想而知，等待着我的任務是多麼的艱辛沉重！ 換“造口袋”是造口護理之重，夏天三天，冬天五天就得換一次。否則將引起傷口發炎，進而造成直腸乃至腹腔感染，後果不堪設想。這是有難度的技術活，一般情況下，只有每周去專門醫院的造口門診，由造口師操刀更換。換造口時，不僅排出的糞便髒，臭；而且過程複雜講究。要清洗，噴灑消毒粉，要用膏，環密封，再安底盤，扣袋子……百人百態，因人而異，得根據具體情況，因人施筞。只要一個環節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糞便滲漏，紅腫發炎，而前功盡棄。 老伴的情況更是不一般，首先身體受弱，肚皮褶皺不平，需反覆噴粉填抹，才得已密封造口，阻止糞便滲出。其次，老痴病使她對醫護人員天生的牴觸，不配合。每次要她躺下換造口袋，她就誤認為又要給她手術開刀，就掙扎呼號，死活不允！疫情嚴控之下，好不容易預約掛上號，眼看就白白浪費掉了，多可惜，多着急！ 被逼無奈之下，我決心自學換造口。 住院時，我曾與醫護人員有過友好的交道。寫詩讚揚醫護們疫情期間日夜辛勞，關愛病員，為病員所憂而憂，所樂而樂的事情，還登上了他們的院報。他們都鼓勵我自學換造口，並將錄像資料發我學習，給我釋疑解惑，還同意在網上指導我……最後，在她們精心的指導和熱情幫助下，經過自己的刻苦努力，終於攻克難關，學會了自己更換造口，而且成績不俗，自己換的造口袋居然創造了十天不滲漏的紀錄。 “ 七月流火”，人人都忙於抗疫戰溫，我還得“更上一層樓“，為老伴護理造口專心致志，揮汗如雨呢！要知道，成功換完一次造口，往往需要花費兩小時的辛勞……還記得第一次，當我伸起腰，摘下口罩，取下手套，成功地將她從潔白的床單上扶起來時，那種如釋重負，打心眼裡的獲得感，幸福感，一起湧上來，簡直催人淚下！老伴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解脫了，我們再也用不着每周兩次，累死累活地往醫院跑了！ 我的執着與認真贏得了首肯，連造口師們也讚不絕口！成就了一段醫患與共的佳話，被大家廣為推崇。 歷時半年，180多天的日夜守護啊！太難熬了。那些日子我根本不敢看日曆，得一天天過呀！肚子上吊個造口袋，像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脹開，滲漏，白天舉步維艱，晚上夜長盼天明。真是度日如年，既緊張又漫長啊！ 終於埋着頭，硬扛着一步步邁過來了，為九月直腸造口的順利還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負重前行兮，除禍患！天賜良機兮，有因緣。一路艱難，闖關奪隘，即便年底疫情放開，似洪水猛獸，陽關兇險，也幸無大恙！ 矛盾文學獎《天黑得很慢》寫道，“……許多老人說來什麼都懂，其實他們是對老年一無所知的孩子。有很多老人並沒有做好面對老年這一段路的準備。”告誡人們，天黑以前有幾種風景應該記住，記住了就會心中有數，就不會慌張！ 孰料一語成讖，讓老夫活脫脫成了現實版的對老年一無所知的“孩子”，領略並體驗了天黑以前的種種風景；病患危難，苦樂喜憂，人生百態，感慨萬千，實屬不易啊！ 認命不認輸，大丈夫諾言“持子之手，與子偕老”，縱使長夜漫漫，泥濘難行，也會風雨兼程，循稀微之光，從容走向黑暗，走向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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