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炒”字之外,形容美味的“鲜”字也是很难译成英文而又译得传神的汉字。英文里,关于吃的字不是很丰富,往往还要借助外来词,所以很难传神。这可能是英国人不善吃的原因。中国人则不同,中国人舌头上的味蕾特发达。我们的老祖宗对吃早就开始讲究了,这可以从丰富多彩的有关吃喝的文字中找到例证。
“鲜”原是出自古代貉国的一种鱼。可能是其味道太美了,所以一个鱼字(表类)再加个表示美味的羊字,于是就有了这个“鲜”字。可见,我们祖先是先知道此鱼之味美,再给这鱼取名字的。在古时候羊被认为是美味,鲜就成了水中的羊。所以现在的人称海里的新鲜鱼虾之类为海鲜,还是有些道理的。
貉国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貉国的天是蓝的,山是绿的,水是清的。那里也一定有羊和鲜。羊是那种穿梭于山间峭壁,饮朝露食清草的大角野羊。“鲜”应该是一种淡水鱼,生长在山涧清溪里。貉国的人们在山林中晒足了太阳,男的就张弓猎羊,女的则布网捞鲜。然后,回到营地,把鲜和羊放到陶锅里,添上清澈的溪水,底下燃起熊熊的火把。接下来的就是围着篝火的舞蹈和欢歌。令人垂涎的香气随着歌声飘散到临国,引来了邻国的巨馋们,便导致了貉国的灭亡。接下来就是鲜的灭绝。
现在,鲜肯定是没有了,那种羊或许也灭绝了。那篝火和歌声,就更无从寻觅了。然而,这美味却保留在一个“鲜”字里,告诉我们,鱼羊为鲜。好在现在鱼还有,羊也有,澳洲尤其多。我就循着这个汉字,找到了这个做汤的古法。
澳洲的鱼,多是海鱼,而且是从还算清澈的海水了打捞上来的野生鱼。做汤,我喜欢新鲜的SNAPPER鱼头。这种鱼在澳洲是很普通的一种鱼。澳洲羊虽多,但多有膻气和肥肉,不能用。我用的是一种西澳的野山羊,象汉字的“羊”字,上面张着两个大角的那种。这种羊生长在盛产黄金的所谓“黄金地带”。那里植被稀疏,沟壑纵横。山羊出没其间,身上几乎留不下肥肉和膻腥。这种羊,只有老道的猎人们才能猎得。
汤的做法很简单。一块山羊大腿肉,横切成车轮子状,同几个鱼头放进高压锅,加多些水,扔块姜,用猛火伺候二十分钟就可关火。高压锅打开,撒把盐就可。一切多余的佐料都是对古老貉人的不敬。
这种汤清澈见底,却清香之极。开锅的时候,我那馋嘴的大女儿就YAMMY YAMMY地围着锅子转。我为这个汤取了这个只有一个汉字的名字。那时,我的大女儿刚开始学中文,于是让她猜,猜对了才能喝。经我提醒,再加上她的馋虫帮忙,她还是猜对了。于是,以后每碰到这个字,她总能想起我的这个汤。而我喝汤的那个夜晚,却梦见了闪烁林间的篝火和古貉人那欢快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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