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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那晚，俺们露宿车站
旅程的第三天，因为人为的疏失，全团在伦敦掉了链子--俺们未能买到从伦敦前往巴塞罗那的火车票！
按照既定的计划，俺们应当乘坐当 晚的晚班火车，经法国一路南行，于次日上午赶到西班牙的港口城市巴塞罗那，短暂游览后，下午登船，开始7日8夜的地中海游轮之旅。
知道消息的时候，大约是周六的中午时分。经过一番讨论，大家决定立刻停止伦敦的游览，先去火车站碰碰运气。旅游大巴直接将全团拉载到St Pancras车站，团长与几位团友奔到售票处一问，前往巴塞罗那的火车票全部告罄。目前，只有前往巴黎的“欧洲之星”尚有票源。
怎么办？又是一场争论。正方说，先到巴黎再说；反方说，如果巴黎也没有票咋办？正方说，直接坐旅游大巴杀奔巴塞罗那；反方说，上有八旬老翁，下有8岁稚童，如何能经受20多个小时的路程 颠簸？。。。
时间在争论中一分一秒的飞逝而过。下午三点，前往巴黎的火车票亦售罄，最早一班将是次日晨9时。有团友立刻联系机票，但是因为俺们全团人数众多，再加上一个什么酋长杯的足球联赛正在欧州举行，根本没有办法买到足够的机票。别无选择，大家只好回到最初的替代方案--乘坐大巴，昼夜兼程横跨整个法国，争取在开船前，赶到900多英里外的巴塞罗那。
船破偏遇顶头风，原本已经答应送俺们一路前往巴塞罗那的伦敦巴士司机却告诉俺们一个不好的消息：这个周末是法国的“黑色周末”，N年前的同日，一辆出外游玩的校巴追尾起火，车上多位小童因此遇难，随后，法国人立法，每年的这个周末均不得允许超过5位以上的小童乘坐同一部巴士。他也是刚刚才想起了这条立法，因此爱莫能助了。
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花了大把的银子想去地中海坐游轮，却身陷遥远的英伦隔着法兰西望船兴叹。。。一时间，全团上下，人心浮动。
有团友灵机一动，想起刚才前来火车站的路上，曾经遇见一个华人的旅行社，忙跑来问俺是否拍了下来，因为彼等知道俺有随手乱拍的嗜好。调出相片一瞧，还真的拍了，上面的电话传真一清二楚！于是，赶紧电话联络，那面回复，他们需要联系司机，看看能不能找两辆巴士，小童因此可以分散乘坐，但是需要俺们前往面谈。于是，有自告奋勇者数人大步流星出门奔去。
余下众人在车站苦苦等候，手机不时传来新的消息，一会说有门，一会说没戏，最后大概是手机没电了，再无新的消息传来。
抽了个空子，俺还跑到车站对面隔街相望的国王十字车站逛了一圈，据说哈利波特电影中的火车站外景就是在那里拍摄的。车站的内部设施已经改造一新，但是外观上还是非常古旧。在欧洲，这种古建新用的做法非常值得推许。当然，话又说回来了，俺第一眼瞧见这座什么十字车站，就想起了水浒里面那句“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果真是晦气的紧。
到了下午5点，旅游巴士司机将俺们的行李从车上搬了下来，说，他已经下班了，不能再继续陪俺们在车站耗着了。临走前，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老头抓着俺说，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是明天想办法赶往游轮的第二站--摩洛哥，今晚赶紧在车站附近联系一家旅馆住下。
事情在下午5点半左右出现了转机，一位在国内曾经有过旅行团经验的团友经过长时间的磋商，终于从火车站的售票咨询处搞到一个解决方案--乘次日早班欧洲之星前往巴黎，换火车前往马赛， 最后换乘慢车前往尼斯，而尼斯距离摩洛哥只有1个小时的汽车车程。这一方案，与巴士老头的说法接近，到底是人老成精啊。
几经联络，终于将消息传递给了还在街头四处奔波寻找巴士的团友，他们已经先后在三家旅行社碰过运气了。
方案确定后，车票的购买过程却持续了近1个小时。显然，车站售票处缺乏售卖此类联票的经验，第一程从伦敦到巴黎的车票，中规中矩，人手一张，有人名有座号；第二程从巴黎到马赛的车票，虽然是人手一张，但是没有人名，而且座位分散，全团散布在列车的各个角落；第三程从马赛到尼斯，则是若干小组票，既无时间也无车次亦无候车站台的“三无”车票。好在车站的售票人员，事先告知购票团友一路之上应该如何换车，团友记下后，一一传递给每个家庭抄录。
在大家忙于买票的时候，俺偷空与 一位团友前往车站内的一个旅馆预订中心，打探了一下旅馆信息。非常糟糕，还是因为周末的缘故，附近并无一家旅馆可以容纳俺们全团，零星空余的几个房间也是 价格昂贵，最便宜的也要近300美刀。最后，全团只有一家有老人的，订了附近旅馆的一个房间，其余各家决定当晚在火车站露宿。价格是一方面的因素，另一方 面，大家都很担心分散居住于伦敦的各个角落，误了明晨的火车。
车票搞定之后，大家开始分散寻找晚上扎营的地点。与中国的火车站不同，St Pancras车站位于二楼的候车室非常狭小，而且在夜晚没有火车停靠的时候，关闭起来，大概是为了防止无家可归者留宿。只有底层的车站大厅的商铺附近， 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几张长椅。全团几十号人，一部分分布在各个角落的长椅上，一部分栖身于一个昼夜营业的咖啡店内。好在车站内的厕所设施还是相当完备，另外 还有一个超市，售卖三明治一类的冷餐品。除了没有地方睡觉之外，吃喝拉撒都不成问题。
夜幕降临，俺一点食欲都没有，从中午到傍晚，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从得知当晚前往巴塞罗那的车票并未购买这一事实以来，俺的心情其实一直非常紧张，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察觉罢了。
这个时候，忘记是谁第一个想起来要在尼斯订旅馆，有人说是牌长太。火车抵达尼斯的时间是次日晚9点，而游轮则是再次日清晨抵达摩洛哥，俺们一定要在尼斯或者摩洛哥停留一晚，不订旅馆是不行的。于是大家一通忙活，有人无线上网用电脑检索，有人打电话找朋友帮忙。。。又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尼斯火车站附近没有一家旅馆能够同时容纳全团游客。如 果时间充裕，设备齐备，或许可以找几家相邻的旅馆。。。最后团长在尼斯附近找到一家能够将全团一网打尽的旅馆，价格适中，一间100美元上下。俺咨询了大部分团友，并无一人提出异议，遂付款订下了房间。其实，此时俺犯了一个错误，没有想到查询一下旅馆与火车站的距离以及是否有接站巴士，到底还是经验不足， 此是后话。
总算将次日旅程的住与行安排妥当，全团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俺们几个老牌棍，开始没心没肺地聚在一起玩拖拉机，有一搭无一搭地消磨时间。太太们则是在背诵法语单词，她们要记住在巴黎换车时，乘坐地铁时的站名以及行驶线路和方向，一旦路上走散，各家要能独立自主找到前往下一班火车的正确路径。小朋友们依旧兴高采烈，似乎正在参加一场另类的野营活动，无忧无虑地围坐在咖啡店的桌子周围，玩他们的游戏卡。午夜时分，小童们开始困倦，在咖啡店一角的沙发上东倒西歪地睡了。
长夜难眠，时间一分一秒蜗牛般地爬过，时不时地看看表，总是有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半夜两点，咖啡店开始清扫，大部分的店面将关闭到次日清晨，很多人因此失去了 栖身场所。俺在旁边的一家已经打烊的日式烧烤店，发现店内的长椅很象火车座椅，很适合睡觉。于是，把俺家小少爷抱过去在长椅上安置了。其余的人见了，也跟 风过来，在长椅上安置睡下。没成想，因此触发了店内警报，很快，车站的保安赶了过来，解释说，这是私人物业，俺们不能在店内休息。牌长在一旁套磁，好话不 断，保安心肠一软，把俺们领到一个半开放式的房间，说，此处归站方所有，俺们可以在室内安置。仔细一问，这位保安来自巴基斯坦，对于中国兄弟还是非常友好滴：）
于是，一部分尚没有地方睡觉的团友，最终觅得一个栖身之地。
也就是在这一时刻，团友之间发生了第一次公开的言语冲突。好在争执的双方因为彼此的自律与大家的劝解，很快平息下来。对于这场争论的双方，很难用孰是孰非来评判。如果一定要深究，客观上 是彼此立场的差异，诸如与组团者关系的远近与信任程度的深浅；主观上则是对于突发事件的忍耐程度，有人难得糊涂，有人一丝不苟。
俺一直试图扮演一个和稀泥的角色，主张搁置争议，一致向前。因为即使立时三刻争出个子午卯酉来，也是于事无补，徒然增加彼此的隔阂与对立。当务之急，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全团 老幼高高兴兴地玩好，安安全全地回家。
如果有人因为俺的一支秃笔把前几次组团出游描绘的跟一朵花似的，有上当受骗误上贼船的感觉，那么，俺深表歉意。古人不是也说，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么。
在伦敦车站的这一个漫长的夏夜，伴随着街头传来的嘈杂声浪与车站入口吹来的 凛冽夜风，焦虑于下一步旅程的不确定性，疑虑于组团动机的不单纯性，怨忿于组织者计划的不可预测性，一些团友几乎整晚不曾合过眼。
这种睡火车站的举动，有些人在N年之前，曾经在中国有过体验。在北美养尊处优了如此多年，正如有人开玩笑说，“我们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大概早就忘记了当年的这种感受，因此有团友在旅程结束后在电邮中感慨到，“如同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茫然无措地枯坐于伦敦车站的角落。。。”
那天晚上，半睡半醒之间，在心中盘桓回绕的是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明天，俺们能追上那艘即将离港远行的船吗？
St Pancras车站内景1
St Pancras车站内景2
St Pancras车站内景3
子夜的钟
(以上图片为团友老包所摄，更多相关图片请留意老包的博客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php?blogID=18765）
团友zy补发--国王十字车站内的9又3/4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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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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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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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时间：2010-09-14 14: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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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现在不大敢写议论国事的文章了：）
stone：其实，旅行的计划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中间出了岔子之后，挺身而出做了黄继光，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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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t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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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时间：2010-09-11 19:56: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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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唐好笔头， 这么多的不顺还能写的这么幽默有趣！ 也是一种经历啊。。。 出门旅行规划的确是个幸苦活，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去计划，更别说是为十几家的团队做计划了。
等着看啊唐更多的游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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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令狐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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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时间：2010-09-10 19:13: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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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唐，好久没看到你的历史方面的博文了，你好像该行写游记了是吧。不过，游记写的也很精彩，顶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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