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是一种水平
中国人都是干正事儿的,略一分心,就是“不务正业”——我,就是这一类;要是贪图玩耍,就更麻烦了,最轻,也给你戴上一顶“玩物丧志”的帽子。不光大人,孩子也一样。说一个孩子不好,最常见的评语是:光知道玩儿,不知道用功。
为什么会这样呢?据我想,是“玩”得成本太高,一般人玩儿不起;“玩”之构成,已然明示——“玩”之左,从“王”;之右,从“元”;就是说,想“玩”儿,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有权,二有钱。普通人,两者空空,“玩儿”也无从谈起了。
有人会说,“王”字旁,是“玉”的简写。“黄金有价玉无价”,玉比黄金都值钱。因此,“玩”儿用不着权钱兼备,只要钱袋子饱满、坚挺,一样可以“潇洒玩儿一回”。此言大谬,历史上,中国从来没有一个老百姓发财的,“升官发财”,先升官,后发财,次序不可颠倒。
近几年,中国经济发达了,历史上的红顶商人,也跟着走俏;例如《红顶商人胡雪岩》,十分畅销,几乎成了MBA教科书。我工作在经济管理战线上,说实在的,对胡雪岩及其同类,不屑一顾——他们不是独立的商人,而是“政治家”,是官府经济掠夺行为的走狗和附庸。一个附庸,一个给衙门跑腿的,有啥可学的——要是你不想给政府打工的话。
“玩儿”的成本很高,所以,在中国,“玩儿”就成了少数特权阶层显示地位和财富的手段之一。绝大多数平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玩儿”,他们把精力集中在解决温饱问题上,“吃了吗”,是一个直接证据。四川人安逸得多,“啷个耍一下吗”,是成都平原上的口头禅,可见,天府之国,不用为生计发愁。
一个人有时间和精力“玩儿”,玩儿得起,耍得起,是一个人地位和经济实力的象征;一个民族和国家,也“玩儿”,而且,“全民总动员”,倾国而出,是否也说明他们是一个经济繁荣、人民幸福的国家。
这就是古希腊。
古希腊,有两大“玩儿”法:奥林匹克运动会和戏剧。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经由现代奥林匹克,已经发扬光大,不必再说。听古希腊戏剧,不可能了,不过,领略一下古希腊剧场的恢宏气势,也能让我们回想起2500年前雅典人的生活,是多么悠闲自在。
希腊人热爱戏剧,剧场遗址,也有不少,散布在希腊文化所波及的地中海沿岸以及小亚细亚地区。其中,以达鲁斯剧场最为著名。这座剧场,建于公元前四世纪,由古希腊著名建筑师阿特戈斯和雕刻家波利克里道斯共同完成。
剧场依山而建,观众席逐级升高,像一把扇面一样展开。剧场中心,是舞台,也是半圆形剧场的圆心。观众席有34排座位,分成一个一个独立的楔形单元,可容纳1.5余名观众,同时观看戏剧表演和大型庆祝活动。剧场音响效果非凡,坐在最后一排的听众,也能听到乐队席演员之间的耳语。
古希腊文明鼎盛时期,相当于孔子生活的时代。那时的希腊人,到了周末,全家全城出动,看戏去了;孔圣人,却一次也没看过——一方面,是中国戏剧幼稚;另一方面,也许是更重要的,是贫困所致。吃饭,永远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谁也不会饿肚子看戏。
有人说,中国是世界文明的领跑者,只是到了明朝,才掉了队。要是以“玩儿”的水平和普及程度比较中西文明,窃以为:一起跑,中国就落后了。中国人始终没有达到古希腊人“玩儿”的层次,唱个堂会,踢个毽子,“老鼠娶亲小打小闹”,如此而已。
要是你“玩儿”不出名堂,凭什么让人相信你“经济发达文化繁荣”呢?“玩儿”是一种水平,不会“玩儿”,说明你没有“玩儿”的资格,更没有“玩儿”的资本。就像阔少飚车,“玩儿”的不仅是心跳,也是一种实力。
世界上所有流行的“玩儿”法,乒乓球羽毛球篮球排球足球网球沙狐球沙滩排球台球斯诺克,没有哪一项是中国人发明的;中国人发明的所有“玩儿”法,没有哪一项能够“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所有流行的体育运动,在世界上都形成了规模庞大的朝阳产业,足球篮球网球,包括“国球”乒乓球;与此相对,中国人对“玩儿”忧心忡忡,总担心“玩物丧志”。
“玩儿”是一种水平,“玩儿”不仅有商业价值,也有榜样作用;美国的NBA,中国的“女排精神”,均可为证。
2010年7月21日15:30
北京,办公室,第一版
备注:感谢李双杰教授为我提供“字源”——“玩”的发现权,属于李教授。读者,也可提供自己的原创性发现,有奖。奖励是出书之后、我签名的书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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