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这是旧时代北方流行的一句俗话。“京油子”,是说一些北京人油滑,令外埠人难以应付。
我小时候有一天,二舅来了。他原是马路对过儿“志成中学”(今35中)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不愿意留在北京,跑到一个小城市去成家立业了。那天,二舅高坐在沙发里喝茶,只有三四岁的我蹲在地上拉五斗橱的抽屉。
“嗯?”沙发上的二舅注意到了,于是便一本正经地教训我:“不许乱翻抽屉。小孩儿乱翻抽屉是要打的!”
我却不害怕,反问道:“那你们家的小孩儿翻抽屉,也打么?”
“哇”的一声,二舅大笑,嘴里的茶喷了一地。他一把抱起我,连呼“小京油子!小京油子!”
得,我成了“京油子”啦。
不过那时我可不知道“京油子”的意思。后来考上一所小学,需要坐公共汽车,家里便给买了月票。那时的学生月票是两块钱,市区线路随便坐。高年级时胆子大了,我便经常去“溜车”,什么动物园、和平里、酒仙桥、大郊亭啦,跑了个遍。突然想到“小京游子”(我一直以为是“游”而不是“油”),大概就是指我这种在北京到处游逛的小孩儿吧?于是,我把这个自以为是的猜想写进了作文。语文老师看了笑没笑我不知道,不过她还是把这段儿画了红线,赞了一个大大的“好”字。
说完了“京油子”,现在说说“卫嘴子”。很多天津人的口才好,即使算不上口舌如簧,那一串串天津话随着快速扇动的嘴唇奔涌而出,让北京人听得直发懵。其实天津人说起普通话来并不差,基本符合北京口音,然而有一个字却发不出北京音来,那就是“用”字。天津人一定会念成“rong”而不是“yong”。
“卫嘴子”还体现在相声上。天津很多说相声的语速快,给人一种口若悬河的感觉。虽然要用北京话说,但时不时抛出几个天津味儿浓厚的包袱来,便使绷紧了的观众开怀一笑。天津的相声自成体系,与侯宝林等代表的京派相声相比,天津人更服马三立的相声。当然马先生是侯宝林的师叔,辈份儿在那摆着呢。听说有一次侯宝林去天津说相声,几个包袱下来,台下没人笑,侯先生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天津演员呢,来到北京演出,一定在开演前问候北京观众,什么“好久没来啦”、“想念大家啦”,北京人听着就舒服,所以天津相声演员也很受欢迎。
天津话,北京人听着纳闷儿,心说只隔着二百多里地,怎么说话就这味儿了?坊间一些怪里怪气模仿天津口音逗闷子的段子,大概就是出于这种心理。例如我小时候就流行过这样一段天津味儿的童谣:
“我来到了天津卫,
嘛也没学会,
学会了开汽车,
轧死二百多!”
还有人编出一个笑话来:
中午时分,天津人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天津人问:“吃了吗?” 如果客人回答说“吃了” ,天津人就会说:“我正想给你做呢!” 如果回答是“没吃”,天津人就会看看表说:“外边儿饭馆儿还没关门呢。”
这个笑话要用天津话说才逗,可惜天津人不说,北京人学不像,最后就成了糟蹋“卫嘴子”的段子。最近有网友转来易中天先生讨论北京人和上海人的文章,居然把这个笑话张冠李戴加到北京人头上,我对此表示严重遗憾。
“京油子”不仅编排“卫嘴子”,对“阿拉上海宁”也不客气。我就听过一个对上海人相当刻薄的笑话,这里就不说了。嘲笑别人的口音、相貌、穿戴、家乡、习俗等,毕竟是不厚道的。还有一些老歇后语,拿“瞎子”、“哑巴”、“聋子”、“瘸子”、“罗锅儿”说事,这样的“京味文化”并不好看。
至于“保定府的狗腿子”,因没有见过,不好置评。不过若论今天的“狗腿子”或奴才,倒是遍布海内外,不用到保定府去找。看别国的愤青,基本都是批评本国政府的,唯独“厉害国”的愤青、愤老、小粉红,全都是上媚朝廷、下欺百姓,红头涨脸嗷嗷叫的角色,您说像不像狗腿子?
现代狗腿子其实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党管饭的,如“真理部”里挣工资的职业骗子、维稳产业的打手,还有发帖拿钱的五毛等等;另一类是党不管饭的,例如那些“自干五”。“自干五”里也许有想交“投名状”上山入伙的,但更多的是被党文化洗脑洗傻了的主儿。最奇葩的是海外一些自干五老同志,去国几十年,甚至已经成了外国人,却仍然初心不改,时不时地为万里之外“赵家”的老少主子涂脂抹粉献孤忠,也不想想人家认不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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