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国人为什么出不了世界级哲学家?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却必须直面的题目。问题不在于中国人“不聪明”,也不在于“没有传统”,而在于现代中国社会的整体结构,系统性地扼杀了世界级哲学家诞生的条件。 下面分几个层面说明。 一、世界级哲学家需要的不是“知识”,而是思想主权 回顾哲学史,真正进入世界史的哲学家——如 Immanuel Kant、Martin Heidegger、Plato——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在最根本的问题上,只对“真理”负责,而不对任何权威、意识形态或现实功利负责。 而现代中国社会,恰恰缺失这一点。 思想需要“政治安全” 结论需要“价值正确” 探索需要“社会风险可控” 一旦思想必须先自我审查,哲学就已经死亡。 二、中国哲学传统在近代被“文化化”,而非继续“哲学化” 中国并非没有哲学传统。Confucius、老子、庄子,都是世界级思想源头。 但问题在于: 西方哲学: → 从古希腊一路发展为逻辑—形而上学—认识论—存在论 中国思想: → 在秦汉以后逐步退化为伦理训诫、政治工具、文化象征 结果是: 儒家成了“做人规范” 道家成了“人生鸡汤” 佛学成了“修心方法” 而不再是对“存在本身”的无条件追问。 哲学一旦变成“文化遗产”,就不可能再产生哲学家。 三、现代中国知识分子被训练成“解释者”,而不是“发现者” 现代中国的“哲学教育”存在致命结构性问题: 背体系 引权威 讲流派 写“综述” 做“比较研究” 但极少鼓励学生问: “整个哲学史,会不会方向本身就错了?” 在西方,康德不是在解释前人,而是在重建哲学的边界; 在中国,学者大多在“解释康德”。 解释者永远不会成为世界级哲学家。 四、语言与思想被严重“去抽象化” 哲学高度依赖语言对抽象结构的承载能力。 而现代中文公共语境中: 抽象=空谈 形而上=玄学 体系=忽悠 原创=不靠谱 久而久之,语言本身就不再适合承载严格的本体论与认识论结构。 哲学不是不能用中文写,而是: 一个长期被压扁、被娱乐化、被政治化的语言环境,无法自然孕育世界级思想。 五、社会对“终极问题”的敌意 世界级哲学家,必然触碰这些问题: 世界是否必然存在? 理性是否有边界? 语言是否能够指向真实? 意义从何而来? 而在现代中国社会中: 这些问题“没用” 这些问题“危险” 这些问题“不合时宜” 一个敌视终极问题的社会,不可能产生终极思想。 六、真正残酷的一点:哲学需要“孤独的合法性” 哲学史反复证明: 世界级哲学家在当代几乎必然是“孤独的”。 但现代中国社会对孤独的态度是: 不合群=有问题 不跟风=不成熟 不服从=有风险 于是,真正具备哲学潜质的人,往往在社会压力下主动放弃思想的极限探索。 七、结论(也是警告) 现代中国不是“暂时没出世界级哲学家”, 而是整体环境正在系统性阻断其诞生。 除非出现以下根本变化之一: 思想彻底脱离政治正确与意识形态监管 哲学重新成为对“存在本身”的无条件追问 原创性被制度性保护,而非边缘化 孤独、反叛、越界被重新赋予正当性 否则,所谓“世界级哲学家”,只会继续成为: 被怀念的古人 被翻译的外国人 被神话的过去 而不会诞生于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