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的拍卖品中见到父亲手迹有感 偶然在新浪微博上认识了一位叫“山左名闲”的网友。他的兴趣爱好是收集有近代名人签名的藏书,例如巴金、冰心等名作家将自己的作品签了名赠送亲友的版本。他还喜欢从这些旧书中挖掘一些逝去的故事。在一日的来邮中,他说:“下面一个链接是今晚结束的一件拍品,有令尊的文字,呵呵, http://www.kongfz.cn/8385032/” 这是一个国内的孔夫子拍卖网,从其网名上不难看出他们的侧重与爱好。 “山左名闲”提供的链接显示了不少图片,内容都是当年上海大公报同仁为纪念某公退休的留言,有父亲手迹的那一帧敬陪末座,见下图: 这段“退休赠言”说:“年龄虽老,但却怀着一颗热爱社会主义的永远年青的心!曹老退休留念 潘际坰 一九五七年冬。” 那是一段青葱的岁月,共和国8岁,亿万国人心怀憧憬。“抗美援朝”已经是数年前的记忆,公私合营也告一段落;反右风暴虽然狠狠地摧残了一大批精英,但是,进入社会主义的时间如此之短,还有很多很多理由让人们胸怀热情,满怀理想。连那年5岁的我,都依稀记得“苏联老大哥”的原子能水电站给我们带来的梦想,以及那年10月(前)苏联发射的第一颗人造卫星,给我们的冲击与鼓舞。这些,都是“社会主义阵营”的成就啊,站在当时的角度,谁会怀疑“东风压倒西风”的结论呢? 回到上面的题字留言,仍和“社会主义阵营”不无干系。在上海大公报1957年就够年龄退休的“曹老”,非曹谷冰先生莫属。关于曹老,百度百科有这样的记载: “曹谷冰(1895~1977)东沟乡高行镇人。就学同济大学。民国12年(1923)赴德国柏林大学学习政治经济。回国后在天津大公报社工作。历任《大公报》驻北京、南京特派员,天津、上海、汉口、重庆各分馆编辑主任、总经理、代总编辑等职。民国20年以《大公报》特派员赴苏联进行考察,发表《苏俄视察记》,后汇编成单行本。抗战时期任中国新闻协会秘书长,为共同宣传抗战做出了卓越贡献。解放后,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第二、三、四届委员。对《共产党宣言》的翻译作出巨大贡献。 他一生的重大贡献在除了《苏俄视察记》之外,还在于对《大公报》这份中国迄今发行时间最长的报纸完好的保存作出的巨大贡献。(见相关链接) 作为1948年后的《大公报》总经理,他与时任总编辑的王芸生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合写连篇长文《1926-1949的旧大公报》(《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五辑),全面回顾整理大公报的历史材料,成为《大公报》研究的最重要的史料。” 此公1931年便出书详尽介绍(前)苏联,资格可谓老矣。至1957年他退休,距他年轻气盛之时单枪匹马走遍苏俄的壮举,也已经超过了四分之一个世纪。 关于《苏俄视察记》,有网文这样说: 1929年,中苏间发生了“中东路问题”争端后,《大公报》总编辑张季鸾力主谈判解决,勿起战端,致为日阀所利用。中国负责中苏交涉的是蔡运升先生,他与苏方联系密切。张季鸾一直想派记者到苏联采访,于是他抓住这一机会,托付蔡运升代为联系到苏联采访的有关事宜。蔡运升经过一番努力,代为安排了采访的事宜和食宿,并对一些采访对象也作了初步安排。蔡运升把安排的结果向张季鸾通报后,张感到满意,遂决定派《大公报》记者曹谷冰到苏联采访。 1931年3月22日,曹谷冰踏上了为期近4个月的采访征程。曹谷冰在苏期间,到莫斯科、乌克兰、列宁格勒、巴库、高加索等十几个城市进行了大量的采访活动,除向《大公报》发专电外,还写了二十多篇通讯、特写和游记,比较全面地、客观地报道了苏联的政治制度、政府机构、土地改革、人民生活、文化教育、新闻出版、医疗卫生、对外贸易、外交政策等方面的情况,尤其是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张季鸾对曹谷冰发回的近30篇电文,认真校读,细加润色,尽快安排版面,一一披露。 (http://xwjz1.eastday.com/epublish/gb/paper159/200207/class015900002/hwz576331.htm) 最后,网上还流传着有关曹老先生年轻气盛之时这样的一段轶事,抄附于此,博君一粲: 有一天晚上,陈寅恪走进柏林一家华侨开的饭馆,无意中和周恩来与曹谷冰等几人相遇,打过招呼,同在一桌吃饭。由于政见不同,彼此争论起来。周恩来颇为雄辩,曹氏等人都说不过他,于恼羞成怒中放下面包,抡拳便打,顺便把陈寅恪也抡了几拳。周恩来自感力不能敌,与陈寅恪撒腿便跑,情急之中竟误入了老板娘的房间。多亏老板娘此时正在外面张罗客人饭菜,未闹出更大的乱子。周与陈二人急忙把门关上,并用肩膀拼命抵住,任凭外面如何叫阵捶打,就是置之不理,直到曹氏等人自感无趣退走后方才出来。为此,陈寅恪曾笑着对石泉说道:“没想到他们竟把我也当作了共产党,其实我那天什么也没有讲,只听他们辩论。” (引者注:此事如属实,当发生在1923年-1924年间。) http://bbs.tiexue.net/post2_3088281_1.html 网友“山左名闲”兄的一则来邮,无意中勾起了这许多往事。除了要感谢他的好意,以及他对近代文人轶事的关注之外,互联网给予我们忆旧时的便利,也让人感慨不已:史海钩沉,有偌大的一张网,有心人自管汲取打捞,其中趣味多多矣。 |